他一副十分為她考慮著想的模樣,若姜瑤當真是個涉世未深的少女,恐怕當真信了,此時心里卻“呸”了聲。
面上卻作出一副黯然神色,過了會,仿佛下定決心模樣,只還握了拳,面色漲紅,有些不甘模樣“便,便是做妾,但你、你也需與我拜
堂。”
她一閉眼,睜開“我要你與我拜堂,穿著正式的嫁衣,鳳冠霞帔,三跪九叩地拜堂,哪怕名義上無法做個妻子,這儀式,我不能少。”
這人眼珠一轉。
倒也沒什么不愿意。
在這寺里與人拜個天地,若能哄了這般美人心甘情愿地從了自己,倒是也不成。
男人嘛,總不會吃虧。
回頭再哄上兩句,以納妾之禮抬回去,一場大被掩了此時,料想國公府就是要與他為難,看在姜娘子成了他府內人的份上,恐怕也會輕輕抬起。
當下就應下。
姜瑤面上立時便輕松起來,只是也不大開心,還有些傷神模樣。
但這人是誰,常年脂粉堆里混著的,當下就哄了人吃了粥食,直到人渾身暖洋洋的、面色重新紅潤起來,看著自己的瀲滟眸光里也帶了柔色,才罷休。
兩廂得宜,竟好像當真有些柔情蜜意起來。
只是,興許是顧慮,這人但凡起了心要靠近,姜娘子還是一副板了臉,三貞九烈的模樣。
這人平素最詡憐香惜玉,此時也不愿意勉強她,反正等明日拜了堂,這美人兒也是自己的了。
當下作了君子模樣,兩人正襟危坐,看了月亮,聊了天,而后趁著夜色出了門。
出門去時,心里還殘存了點溫存的意思,吩咐婢女進去伺候,又叫了貼身小廝,細細囑咐,叫他明日務必去西市買了拜堂用的紅燭、嫁衣、鳳冠等等
小廝愕然。
自家郎君怎不過進房一趟,怎么就一副春風得意,要做新郎官的模樣
可到底沒說什么,只唯唯應了。
“哦,對了,鳳冠,”這人似想起什么,回過頭來又道,“要漱玉齋的,叫跟那掌柜說,要那梁上燕銜紅玉珠的。”
“梁上燕銜紅玉珠”
小廝忙認真記下。
“對,好生記下,莫要弄錯了。”
這一通吩咐過去,天上弦月又去了中天。
這人抬頭望了望天,順著長廊出去,寺里的僧人敲著木魚,在上晚課,“咚咚咚”“咚咚咚”。
那“咚咚咚”,竟也似落到他心里。
郎君抬頭望望那凄冷月色,忽而想起另外一人。
那是被他長久放在心里、不敢觸碰的月亮。
瑯琊王氏,瑯琊王氏
他嘴里念叨了會,心隨意動,竟仿佛半點都等待不得,順著長廊出去,而后,叫那侍從牽來馬匹。
長安宵禁。
可他不懼宵禁,拍馬便走。
順著夜里的長安街,一邊迫不及待,一邊自苦惆悵,生怕又碰到一個冷月。
夜風吹到臉上,卻帶不去涼意,只將他一腔血也沸騰。
馬蹄兒咚咚咚。
他一路往前。
長安的夜晚,這兩日十分熱鬧,金吾衛在街上來來回回,不知在尋什么,只碰到他,領頭人似認出
,也未為難,只喊了聲“魯郎君。”
而后,牽馬讓開。
魯郎君一路順暢過去,最后,到了那朱雀街。
整條朱雀街上,都是長安城里除皇城之外最尊貴之人的府邸。
梁國公府在那。
瑯琊王氏的宅邸也在那。
魯郎君拍馬在那瑯琊王氏的府邸下停住,看著那幽夜里王家的牌匾。
過了會,似想起什么,令小廝去角門那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