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要
王清玄一顆心直直墜了下去,直墜到不能再墜的地底不過很快,那地底又有一種隱晦的、無法與人說的快樂升起來。
她歡喜的人,是這樣的特別。
在滿長安泛濫的虛偽的溫情里,他如一把高傲的利劍,將一切撕開,獨立于世人之間。
他沒有與她虛以委蛇,坦蕩、直接、赤誠
說不要便不要,即便是她
王清玄更不想放手了。
她抬頭看著對方,如看到一個不肯分與任何人的稀世瑰寶。
不過
她深知徐徐圖之的道理,此時剛被拒,不適宜再繼續,便干脆找旁的話題。
目光不意落到對岸,王清玄一愣。
那竟是姜娘子
姜娘子對面那是
王清玄瞇著眼,很快就將來人認了出來
不過以她之身份,一個七品小官的兒郎能被記住,概因這人在一次清風樓的中秋詩宴上,鬧的笑話十分之“特別”,人稱“書呆”。
書讀呆了的書呆。
“那人我認得。”王清玄道。
那次詩宴,王清玄也在,只不過是在蘭字包廂里,靜聽外面書生作詩唱和。
清風樓是長安城出了名的酒樓。
每逢中秋便會掛出花燈,請來各地才子辦詩宴,得第一的,所賦詩詞便會掛在清風樓的詩墻上,由于清風樓往來權貴眾多,這亦算是一種“投名狀”,是以,有些才名的書生們皆趨之若鶩。
而那一日的詩宴,卻偏偏被這金提騎家這位兒郎破壞了。
有人賦“樓高百尺”,他不服,說“百尺不準”,偏要拿了尺來,爬上爬下地,想將那清風樓從頭至尾地量一遍,還提出日晷之法。
最后還是那衙差連夜過來,將人拘了,提到長安衙門關了一晚,才算消停。
而從此后,這事也就傳揚出來。
人人說那金家兒郎是真讀書讀呆了。
“哦你認得”
原以為楚昭不會理會她,誰知他竟然搭了句。
王清玄忙點頭“是,不獨他,他母親我亦認得。”
那金提騎夫人,在京中也是個出了名的活絡。
原王清玄不會記得她,偏每每王家辦宴,金夫人總能淘到帖子,到她面前說上幾句話。
一來二去,便也記得了
在王清玄的生活里,這樣的人委實不知凡幾,并不出奇。
所以,她便也只在心中過了一瞬,而后,又看向對岸那一對年輕男女,嘴里難得贊嘆了句“真真相配。”
“一對璧人也不過如是。”
這句話,王清玄是萬萬真心的。
在她心里,姜瑤與那金郎君是再相配不過的,一個雖有些呆,但到底也讀了些書,還有個小門將父親。
而姜娘子雖生得貌美,可到底出身寒門,就算掛靠國公府,可有那樣的名聲在,能配上金郎君這樣的,已算高攀了。
所以這一句完,王清玄便放下了。
只專心想著,一會該說些什么,誰知旁邊楚昭竟難得看她一眼,那眼神有些奇特。
“二郎君”
王清玄驚訝。
楚昭卻沒答,只是轉過頭,看著對面的湖岸,風吹起他一綹黑發,王清玄看不清他面上神色,卻難得有這樣的機會,能這樣正大光明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