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雨微又說“金屬,金屬不行,試試玻璃,玻璃通透。”
汪韌“啊”
羅雨微“那不是抽象,那是藝術家內心的表達你看不懂沒關系,如果人人看懂,這就不是藝術品了。”
汪韌聽得一頭霧水“什么意思”
“沈昀馳,沈昀馳”羅雨微答非所問,突然叫出一個名字來,汪韌在楊總外放的電話里聽到過這個名字,應該就是羅雨微的男朋友。
“他現在不在。”汪韌說,“你好好休息,他很快就來看你了。”
“我難受”羅雨微又一次抬手到臉頰邊,摸到氧氣罩,想把它扯下來,汪韌趕緊制止,捉住她的右手說“別亂動,你在病房呢,剛做完手術,要吸氧的。”
羅雨微似乎根本不在意汪韌的回答,又換了話題“好餓,想吃,吃”
這句話汪韌聽懂了,問“你想吃什么”
“糖炒栗子。”羅雨微咽了咽口水,半瞇著眼睛看向他,“我想吃糖炒栗子。”
“嗯想吃東西是好事,不過你現在應該還吃不了這些。”汪韌壓低聲音,溫柔地說,“我估計你最近只能吃點兒流食,等你身體好了,我給你買糖炒栗子。”
隔著氧氣罩,汪韌覺得羅雨微笑了一下,她突然說“荷花開了,真好看。”
大冬天的哪里來的荷花汪韌總算反應過來了,這大概是羅雨微全麻后的癥狀,在說胡話呢。
他看向守在床尾的護工錢大姐,問“大姐,病人做完手術是不是都會說胡話”
“是哦。”錢大姐說話有口音,“不用理,她自己都不曉得她在說啥子,醒過來忘得精光,睡一覺就好了。”
但汪韌沒有不理羅雨微,他甚至把11床的陪護椅拉到12床邊,坐下來,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陪羅雨微“聊天”。
他記得醫生的話,醫生說,術后幾小時病人的麻醉效果還沒退,如果監護儀顯示各項指征都比較平穩,血氧正常,那她想睡就讓她睡,不過,隔個半小時或一小時必須得叫醒她,和她聊聊天,讓病人保持清醒的狀態會更安全,等到麻藥效果退去,再讓她睡覺。
羅雨微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跟喝多了似的,上一句還在講哪個咖啡店做的咖啡好喝,下一句就開始飆英語,中間夾雜著哼哼,一會兒說頭疼,一會兒說口渴、肚子餓,汪韌也沒有不耐煩,就輕聲細語地順著她、哄著她。
張紅霞原本在和楊總聊天,一轉頭發現自家兒子居然坐到了羅雨微病床邊,錢大姐沒地方坐,只能靠著墻壁干站著,張紅霞愣了一下,叫汪韌“汪汪,你在干嗎呢這兒沒你什么事了,你要不先回去吧。”
汪韌回過神來,對啊,老媽晚上是不用陪夜的,羅雨微的手術也做完了,前半夜楊總和護工陪,后半夜她的好友會來接班,這兒的確沒他什么事了,他為什么還不走呢
他抬頭看向母親,四目相對后,汪韌說“要不今晚我給你陪夜”
張紅霞張了張嘴,半晌后蹦出兩個詞來“行吧,隨你。”
她生的兒子她最了解,汪韌有一顆慈悲心,他就是放心不下羅雨微,哪怕,他們只是兩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