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雨微不是那種不能動彈的病人,所以,要在病床上幫她洗頭其實并不難,只是有點麻煩。
真正上手洗頭的是關姐,這是她的本職工作之一,雇主的要求并不過分,平時也很好說話,關姐一聽到汪韌的提議,就爽快地答應下來。
汪韌也沒閑著,幫忙去衛生間一盆一盆地接熱水,臉盆擱在陪護椅上,羅雨微只需稍微挪動身體,斜著躺在床上,脖子上墊好毛巾,把后腦勺垂到床沿外,關姐就能洗了。
她彎著腰,用毛巾掬起清水幫羅雨微打濕頭發,那水立刻變得渾濁了些,羅雨微問“關姐,我頭發很臟了吧”
“是有點,你大概出過汗。”關姐說,“不過你頭發真多啊,發質也很好,到底是年輕小姑娘,頭發又黑又亮。”
羅雨微說“那是因為我最近兩年沒染色,以前我老染頭發,還燙過,那會兒發質沒這么好。”
汪韌背靠窗臺,雙腿交疊而立,安靜地看著她們。
臨近中午,窗子朝南,太陽早就高高地掛在天上了,陽光正好能曬到羅雨微的病床,她整個人沐浴在一片冬日暖陽里,皮膚白得發光。
她的雙手交疊著擱在腹部,汪韌能看到她的指尖是干干凈凈的肉色指甲,心里居然有點兒遺憾。
他想,如果那幾顆“小星星”還在,這時候被太陽一照,肯定特別漂亮。
關姐開始幫羅雨微搓洗頭皮,用了很多洗發水,搞出一腦袋泡沫來,羅雨微聞到一股清新的香味,問窗臺邊的男人“汪韌,這是什么香型”
汪韌回答“梔子花。”
“挺好聞的。”羅雨微說,“洗完了會不會像你的頭發一樣蓬松啊”
“我的頭發很蓬松嗎”汪韌摸摸自己頭頂,“哦,可能是因為今天沒打理,我只帶了洗發水,別的都沒帶。”
羅雨微“你平時還會打理頭發”
汪韌笑道“對啊,上班要正式一點,周末可以休閑些。”
羅雨微被關姐按摩得舒服極了,閉著眼睛問“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嗎”汪韌說,“我在外企上班,市場部,負責區域內的產品推廣,經常要出差。”
“那你們公司是做什么的呀”
汪韌有問必答“做醫療器械的,是個法國品牌,錢塘有不少醫院采購過我們公司的彩超設備,婦保有沒有我就記不清了。”
“哦”羅雨微說,“是我不了解的領域。”
關姐甩甩手上的泡沫,抬頭看向汪韌,汪韌立刻會意,走過去把滿是泡沫的臟水端下來,再換上一盆清水,又把盛滿臟水的臉盆端去衛生間清洗、換水備用。
羅雨微是長發,要把滿頭泡沫沖洗干凈,一兩盆水肯定不夠,當汪韌換到第盆時,發現關姐在用手揉搓后腰。
關姐年紀不小了,似乎無法長時間地彎腰干活,汪韌說“關姐,你休息一會兒吧,我來給她沖干凈。”
“這不好意思的呀”關姐怕雇主覺得她偷懶,“我能干的,我能干的。”
“沒事兒,我來吧,再洗兩盆估計就差不多了。”汪韌已經挽起了袖子,站到羅雨微身邊。
羅雨微仰躺著,撩起眼皮看他,從這個角度看一個人會很奇怪,問“你會不會啊”
“誰還不會洗頭了”汪韌失笑,彎下腰就抓起羅雨微的長發,繼續用毛巾掬水幫她漂洗。
頭發上的泡沫已經不太看得到了,臉盆里的水也不再渾濁,汪韌看到女孩又閉上了眼睛,可能是覺得看著他有點尷尬,也可能是單純地想享受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