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從山底下上來的時候有點熱,林夕把一宿擼到手肘處,露出白皙的手腕,跟前段時間打得手鐲。
“確實渴了。”林夕端了水起來喝,水是剛好可以入口的溫度,溫溫的,有點甜。
姚雨然見林夕喝了水,蠟黃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來,但那份拘謹還在的。
林夕看著她懷里的小孩子“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啊”
“叫胡明月,今年兩歲半了。”說起女兒,姚熙然的臉上露出一抹溫柔來。
“長得好看,像熙然。”林夕沒有見過姚熙然這輩子的照片,但這并不耽誤她胡扯。
姚雨然愣了愣,摸摸胡明月的臉,笑著說“是,都說像她姨媽。像她姨媽好,聰明,往后也讀個大學,當大學生。”
大嶺鎮這邊地方小,對學習看得并不重。很多家長對小孩子的學習著一塊兒都是抱著能讀就讀,讀不了就出去打工的想法的。
當然了,以上的那個想法大多都是針對男孩子。對于女孩子,普遍人的想法都是讀個小學,會認字,會數數,出門不會被人騙就夠了。
從小學升到初中,學校里的女生會越來越少,等到了高中去讀書的就更少了。
而不讀書的女孩子,家里則覺得可以嫁人了,來說親的人就會上門。相中了,直接就嫁了。
這樣的夫妻大多都是湊合著過的,等到真的過不下去那天,要么女人直接跑了不回來,要么就離婚。
這樣的現象,林夕從小就知道。所以她對爺爺奶奶很感激。她是幸運的,她的爺爺奶奶沒有折斷她飛翔的翅膀。
姚熙然也是幸運的,她的父母折斷了她的翅膀,她的姐姐自己千瘡百孔卻依舊留著血幫她把翅膀裝上。
“讀書好。”林夕笑著說。
姚雨然點頭“她姨媽也這樣說。”想起妹妹,姚雨然的心里又鈍鈍的疼。
閑話說到這里就要結束了,林夕隨身背著的包里拿出一個信封來。
信封是她早上在郵局對面順便買的,里面有一萬塊錢的現金,這是姚熙然在昨晚給她布置任務后,請求她幫忙給的。
“我跟熙然是同學,在熙然出事之前,我們合伙做了一個軟件。當初說
好是五五分成的。這個軟件到了今年才開始營業。”
“熙然曾經跟我說過,她讀書都是你供出來的,等畢業了,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報答你。”
“她以前跟我說過她家地址,昨天分紅一到賬,今天我就來了。”
姚雨然的學歷是初小,三年級都沒讀完就被叫回去家里干活了。她不懂什么軟件不軟件的。就像她到了現在也不知道她妹妹當初讀的機械系是什么一樣。
姚熙然跟她講過解釋過,可她還是記不住,因為機械那些東西離姚雨然太遠了。猶如空中樓閣一般,她怎么也夠不著。
這不是她的錯。姚雨然只知道這一萬塊錢太多了。
她家種田種地,不農忙的時候她男人跟著村里的建筑隊打零工,一年到頭,也就存個五千塊錢而已。
這一萬塊錢,她家得存兩年。
家里的錢不是姚雨然管的,長這么大,姚雨然也沒拿過一萬塊錢。
當初她去打了三個月工,也就拿了六千塊錢而已,那些錢都沒在她的手里揣過久,就被她男人拿走了。
錢誰都想要,但姚雨然還是把錢給林夕推了回去“錢太多了,我不能要。”
姚雨然說“我也不要熙然的回報。我供她讀書,就是想讓她走出去,走出這個大山。不要像我一樣,過著這種一眼就看得到頭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