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媃仔細地敘述一遍這次去見褚映玉的事,鉅細靡遺。
她知道主子喜歡聽這些。
跟在七皇子身邊的人,其他的可以不行,唯有這揣摩上意要做得十分到位。七皇子有重言之癥,言辭有礙,他們這些下人必須要在主子開口時,就明白他的意思,繼而為他分憂。
直到蘇媃說完,陸玄愔久久不語。
好半晌,他擺了擺手,讓蘇媃下去。
褚映玉得了陸玄愔送來的一匣子的銀票,想來想去,還是決定與他見一面。
她讓寄春磨墨,當即揮毫寫了一封信,主動約陸玄愔見個面。
只是寫完信,她又遲疑起來,盯著那封信,不知道要不在送,是否太過草率
寄春道“小姐,您是要給七皇子殿下寫信可是有什么事嗎”
“確實有點事。”褚映玉道,“他讓蘇媃送來的那匣子銀票,我覺得不能收”
寄春不解,“為何不能收您是七皇子殿下的未婚妻,他要送您東西,您收下不是正常的嗎”
未婚夫妻之間贈送東西是正常的事,也是應有之義。
雖然七皇子送的東西與眾不同了點兒,但寄春覺得完全沒問題。
褚映玉仍是搖頭,最后還是決定將這信讓人送去給陸玄愔。
她將信交給關嬤嬤,“麻煩嬤嬤幫忙讓人將這封信交給七皇子殿下。”
關嬤嬤沒有多問,恭敬地應下,便拿著信離開。
寄春目送關嬤嬤離去,有些擔憂地說“小姐,您說這信能送到七皇子殿下手里嗎”
“為何不能”褚映玉問。
寄春憂心忡忡地說“就怕還未出府,信就落到夫人手里。”以往這種事實在太多了,她本能地覺得小姐寫的信是寄不出去的。
褚映玉淡淡地道“放心,這信一定能寄出去,有關嬤嬤在呢。”
更何況,她那娘可不蠢,知道這是要給七皇子的信,絕對不會多碰,以免犯到七皇子的禁忌。那些天家皇子沒一個是簡單的,想必沒哪個皇子愿意未婚妻寫給自己的信被丈母娘攔下來。
傍晚時,褚映玉順利地收到七皇子的回信。
她展開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紙,首先便看到極具風骨的字,鐵畫銀鉤,鋒芒畢露,如同陸玄愔本人,一股銳意撲面而來。
陸玄愔在信里只寫了一個字好。
盯著這個字,就算它寫得再好看,再有風骨,褚映玉仍是有些無法忍受。
她將信紙放下,默默地坐了一會兒,終于將那股涌起來的暴躁感壓下,仍是那個平靜的、冷淡的、不為外物所動的褚映玉。
重生后,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情緒不太對,對這世間懷有一股厭悒之情,提不起興致,什么都無所謂,甚至覺得若是毀滅了也無所謂。
她甚至沒想過這輩子要努力改變什么。
反正人總歸要死的,只是怎么死的區別。
不在意名聲,不在意未來,不在意周圍發生的一切她很平靜地接受了賜婚,接受自己這輩子以另一種方式再嫁給陸玄愔,接受兩輩子的不同。
沒什么可在意的。
褚映玉回房歇息。
寄春將丟在桌上的信小心地收好,放到一個匣子里,瞄到只有一個字的信紙,心里琢磨著,小姐可能是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