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下令讓她殺掉大黑。
當她無法自控地一刀捅死她從小最最喜愛和最要好的伙伴時,大黑卻一直睜著溫柔的難過的圓眼睛看著她,仿佛是不舍,又像是遺憾,以后再也沒法再繼續陪伴在小主人身邊、安慰她呵護她
那圓眼睛中的柔光黯了下去。
然后下一秒,她又出現在那個萬分熟悉的被血色侵染的教堂里,殺掉了同樣信賴喜愛她、對她溫柔以待的神父,她兩手全都是血,渾身顫抖,無法自抑,臉上徹底被崩潰的淚水模糊。
臥室里。
庫洛洛忽然睜開雙眼。
四周圍的氣場明顯與之前不同,窗外暴雨傾盆,打得枝葉嘩啦作響,櫻花樹的花瓣不斷飄零折落。別墅周圍死一般的寂靜,任何有靈性的動物此刻都安靜地蟄伏,不敢有絲毫異動。
在那沉悶到令人窒息的無言壓迫中,一道驚雷閃現,將黑夜照得亮如白晝
安雅正坐在庫洛洛的腰上,將他壓在身下,她雙目無神,冰冷的眼淚流淌,雙手舉著銳利的匕首,懟著他的胸口,筆直往下刺
“”庫洛洛猛地握住匕首刃,“咔”地折斷,手中鮮血溢出,可安雅迅速放棄斷掉的匕首,手中重新出現新的,更迅猛朝庫洛洛頭顱刺去
庫洛洛扭頭躲過,同時將手中斷刃飛射砸中旁邊的電燈開關。
與此同時,“嘶”匕首刺入床鋪里,庫洛洛一只手順勢握住安雅的手腕,用力往下壓,可她另一只手的掌心猛然間飛出十多枚鋼刀般的樹葉。
“篤篤篤”庫洛洛徒手阻攔,將樹葉擊飛射入兩邊的墻壁上,同時大喊,“小雅”
燈光“啪”的亮起。
安雅的身形忽然一滯,像是被按下暫停鍵,她僵在原處,眼淚還無聲無息從眼眶中往外滑落,既脆弱又美麗,既妖冶又迷蒙,像是被雨水打濕的淬毒罌粟。
她的手中,匕首已經消失。
確定這一次的“發作”已經結束,庫洛洛抬手替她擦拭臉頰上的眼淚,柔聲說“沒事了,小雅,別害怕,沒事的”
他坐起來將她抱入懷中,一只手輕撫在她后腦,順著綢緞般的金發捋到后背,一下又一下地溫柔撫摸,他掌中的鮮血,沾染上那耀眼的金發,染出刺目的紅色。
他的聲音溫柔且低和,目光卻冰冷得沒有絲毫感情色彩,仿佛擇人而噬的猛獸“睡吧,睡醒了就結束了”
安雅被他摟在懷中,感受著后背上的輕柔安撫,目中的神采終于回歸,可她的意識雖然清醒,胸口處卻依然蔓延著難以言喻的絕望和痛楚,生理性的淚水不斷滑落,怎么都止不住。
那是來自“安雅”的最深切哀凄的情緒。
她身體輕顫,腦袋下意識在庫洛洛溫暖的頸窩里摩挲了一下,問道“我之前也經常這樣嗎”
庫洛洛訝異地低頭看向她。
這是安雅第一次在“噩夢”中真正清醒,并與他對話。
以前每一次她都是模糊地哭著被他慢慢安撫,然后繼續昏睡過去。
庫洛洛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有時候會。”
他伸手將安雅臉頰邊凌亂的金發別到她耳后,掌心一縷鮮血滴落,染紅了安雅暖白色的蕾絲睡衣。
安雅“你的傷”
她猛地一驚,坐了起來。
有些慌亂地跳下床,迅速找到之前的藥箱折回來,安雅上下打量他一眼,注意到他胸口的衣衫被劃破,一抹血痕不斷朝外沁出。
她眉頭一動,一把上去將他衣服一掀,果不其然,他胸口處、兩肋下以及腹部都有一些新舊不一的傷口,雖然都避開了要害,但是肯定不會是發狂的“安雅”特意避開。
安雅怔愣了一下。
忽然被扒了衣服,庫洛洛有點尷尬,但看到她一副做錯事的孩童的表情,又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我沒事。”
安雅抿了抿唇,胸腔驀地涌現出一抹酸澀,目光垂下“先把傷口清洗一下,消消毒,這次應該不會中毒了,我都是用的匕首和樹葉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