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意三人在第二天的黃昏抵達水荇鎮。
彼時河上起了大霧,天陰沉沉的仿佛要下雨,天邊一線血紅色的夕陽余暉看著頗為瘆人,像是一只半睜不閉的眼睛。
柳葉船緩緩靠岸的一瞬間,云不意聽見船頭響起了銅鈴聲,與遇到老船夫那晚的聲音相似,卻更空靈一些。
秦離繁抱著他下船,秦方一手提著衣擺上岸,另一手掏出一小袋東西,指尖躥起火焰將其燃盡,隨即拍拍手掌,向船夫姑娘行了個禮。
她叉腰立在船頭,爽朗一笑“多謝了,有緣再會”
說罷,抬手一揮,柳葉船自動調頭朝霧氣中心駛去。朝向岸邊的船尾若隱若現地顯出一道身影,青衫磊落,綸巾束發,依稀可見是書生模樣。
云不意“咱們跟這群陰間公務員真是有緣哈。”
別的不說,船夫姑娘那身肌肉真的和武德充沛的忘川組很配
秦方不解“公務員是什么”
云不意“”
秦離繁撓撓頭,完全不知道這兩位在打什么啞謎。
驀地,天邊一聲滾雷由遠及近,雨沙啦啦下了起來,完全沒給他們反應的時間。
云不意連忙回神,枝葉伸長舒展,在秦方和秦離繁頭頂織成傘狀,將雨水牢牢阻隔在外。
秦方那邊的綠油油,秦離繁這邊就是青紅色,像綠葉里夾雜了零星小花兒,差別待遇十分明顯。
秦方在秦離繁的偷笑聲中嘆了口氣。
有云不意在,遮雨的問題順利解決,兩人一草正要進鎮,不遠處突然響起沙沙的腳步聲。
一道身影分開雨流走來,一身白衣,撐著油紙傘,傘面上的潑墨山水幾乎順著水珠淌下,染上他不著塵埃的衣角。
云不意如有所感,揚起主莖望過去,那人正好也看過來,傘柄斜倚肩上,一把長發高高束起,微卷的發尾自肩頭滑落,眉目微斂,眼睫稍垂,神情如唇色一般蒼白寡淡,卻意態從容。
他站在雨里,如同自成天地。
秦方沖著他微笑“許久不見了。是來接我們的嗎”
“不是。”少年冷冷淡淡地搖頭,聲線清澈如泉,悅耳中透著一股深入骨髓的厭倦。
他抬起另一只手,提著個籃子,里面放了不少紙錢。
“我來燒紙。”
秦方圍笑“”
這話聽著像是要給他燒紙。
少年眉睫微動,似乎察覺了他的想法,慢吞吞地補充道“我遲早是要死的,先給自己燒一點到下面,存著。”
云不意看了看陰云密布的天,連綿不絕的雨,再看了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的秦方好友,“嘖”了一聲。
少年歪頭看他,黑漆漆的眸子凝聚起一點亮光,整個人看著精神了一點,不再那么散漫。
云不意兩片葉子交叉作抱肩狀,也一本正經地問“怎么存我給秦方也存點。”
秦方“”
能不能盼他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