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小杞和同學一起出來就看見了虞谷,同學也見過她小姨,“小杞,今天你小姨來接你啊”
站在樹下的女人打扮看上去挺年輕的,很難看出她宛如屠夫的日常,扎著辮子的女孩嗯了一聲,“我走了。”
虞小杞今天上小學四年級,媽媽去世,父親再婚,和小姨還有外婆一起過。
來上藝術培訓班的同學也有和她一個小學的,揚草雖然是個芝麻點大的地方,小學還是有好幾所的。小朋友上午在隔壁補習數學和英語,下午在這里上音樂課,虞谷養她也沒什么都不給學,反而竭盡全力。
和虞小杞一塊的同學和她關系不錯,但后面出來的幾個就沒這么好了。
他們先是看看虞小杞,又往外看,似乎沒看見虞谷那輛貼著各種廣告的車,大聲問“虞小杞你小姨沒開那輛破車過來嗎”
虞谷干這行口碑不錯,實際上上班賺錢的家長都知道她和貧困不沾邊,但賺的是辛苦錢,需要起早貪黑,也要自己開車跑路。這個歲數的小孩有些說話不好聽,有些看得到本質,也有些只看得到表面光鮮。
這一聲嘲笑明顯,虞小杞也沒覺得虞谷丟臉,“你想坐啊”
周圍一陣哄笑,虞小杞“那你和我一起去找我小姨問問。”
領頭噓的男生在哄笑聲漲紅了臉,樹下掛了電話的虞谷轉頭,正好看見門口和小男孩對峙的自家侄女。
她也沒過去,小孩有自己的解決方式,除非對方的大人也上前去了。
酈安筠的家離虞谷發定位的地方不遠,幾分鐘后她就趕到了。
她換了一條新裙子,沒中午吃飯那么艷光四射,但口紅依然過分熱烈。培訓班就在路邊,還有個緩沖的草坪,虞谷背對著路邊站,周圍偶爾路過帶著小孩的家長,她看上去不太像姐姐,也不太像個阿姨,寬松的衣服襯得她更瘦了。
酈安筠莫名想到了柯渺那句虞谷是條細狗,居然也沒說錯。
十幾歲的時候她們去吃自助餐,虞谷一個人可以干掉很多盤肉,酈安筠都趴下了,少女平坦的腹部都撐出了渾圓的弧度,一起吃的同學互相摸肚子說太可怕了,但沒人敢去摸虞谷的。
虞谷像個表面食草的肉食動物,酈安筠不怕她,伸手去觸碰對方的腹部,卻發現和自己完全相反,像是對方身體里有個黑洞。
被摸的人平靜地看著酈安筠“干什么”
她能混在女孩子堆里,卻很難產生越界的親密感,柯渺是酈安筠的高中同學,她形容的虞谷和酈安筠印象里的完全不是一個類型。
虞谷怎么可能冷酷無情呢,她就是個笨蛋啊。
當時酈安筠手往里伸了幾分,“檢查啊。”
虞谷還拿著漢堡,吃得很兇猛,哦了一聲,只是提醒了酈安筠一句“別往下摸。”
周圍都是竊笑,酈安筠哼了一聲,干脆掐了掐虞谷的大腿“我沒那么下流。”
虞谷吃肉不忘記揶揄她“往上也不行。”
酈安筠瞪大了眼“我摸你那里干什么,還沒我自己的好摸”
周圍都是笑聲,一嘴沙拉的單眼皮女孩哦了一聲,“那真是不好意思。”
當年的細狗現在一如既往,風像是能從她的褲腳灌進去,虞谷還有點輕微駝背,看著和柯渺說的那種狗更像了。
酈安筠下車的時候還在憋笑,她還沒走到虞谷身邊,那邊虞小杞就拖著嘲笑他的男同學來了。
十歲的小女孩圓臉雙馬尾,力氣倒是不小,居然能抓得動胖成球的男同學,周圍還有背著書包的小女孩在歡呼。
虞小杞抓著有自己兩倍寬的男同學還能面不改色,她對虞谷說“小姨,他想坐我們家的車斗。”
周圍笑聲不斷,也有家長好奇地看熱鬧,那男孩的臉漲成了豬肝色,“我不是我沒有”
虞小杞抬眼問虞谷“小姨你車呢。”
虞谷的車停在拐外的停車場,她轉頭看見了穿著楓糖色裙子的酈安筠,女人長卷發垂肩,米色的打底衫外還有一條項鏈,開衫毛衣也能呼應裙子的色彩,搭配得不太符合來接孩子的家長人群,更像是來上課的藝術班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