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小杞說你們那天去周外婆家里了”
虞谷點頭,“上次小杞買的文具盒落老太太那了。”
趙金鳳又問“怎么小酈也在那”
虞谷“我叫她一起的。”
天氣都很冷了,她也能擼起袖子在水槽沖手臂,燈下虞谷的手臂也并不光滑,上面也有一些陳年的燙傷,纖長的手更是粗糙,乍看只有手型好看,如果有人握住,就會發現她滿手堆滿痛過的痕跡。
虞谷這些年算不上獨來獨往,逢年過節生意上往來送東西的客人也不少,趙金鳳因為虞夏的事也沒催過她感情方面的事,村里的人也知道她壓力很大,基本不提,只是私底下會問趙金鳳虞谷喜歡什么樣的。
平心而論,趙金鳳和虞谷這個小女兒也不算很親密。
畢竟虞谷出生之后家里更忙了,她忙著和丈夫跑工作,虞谷跟著虞夏,等虞夏上大學她也能一個上下學。
明明是一家人,卻有種聚少離多的感覺。
虞谷學習成績平平無奇,光看臉也不算漂亮出挑,也就個子高了點,但在大人眼里女孩那么高反而更不好找對象,加上她那雙像父親的單眼皮,長在她臉上不笑的時候平添了幾分壓迫力。
她乍看纖弱,實際上很有力量,也能把出軌的姐夫直接轟出去,拎著剛殺了雞還在淌血的刀威脅上門要孩子的男人。
趙金鳳依然覺得她不懂虞谷想要什么,又清楚地明白是這個家困住了她。
虞谷大學學的就是烹飪與營養,家里最高學歷就是虞夏,長姐也沒反對,當時虞夏覺得自己喜歡就好,她也可以分擔家里的重擔,沒想到事與愿違不僅是她的人生,也是虞谷的現在。
趙金鳳“你和小酈”
她又不知道怎么問,同性戀不同性戀的趙金鳳也是前兩年才知道,還是在某次白事宴上聽說的。
死去的女孩年紀輕輕,辦喪事的不提原因,但誰都知道照片上的女孩是自己跳樓的。
這種事不會大辦,連宴席都掙不了幾個錢,開席的第一道白水煮豆腐都格外寡淡,深冬站在外面熬湯的虞谷似乎不怕冷,和殯葬樂隊一起來的唱戲的戲曲老師似乎是來兼職的,在和她說話。
當時趙金鳳就站在一邊,她只看到那個女孩湊近,虞谷退遠,氣氛怪異。
這兩年那個唱戲的女孩依然跟著殯葬樂團來回跑,也依然會在碰上虞谷的時候湊過來聊天。
大概是趙金鳳欲言又止顯得很怪異,虞谷關了水龍頭,“怎么了”
趙金鳳“你和小酈小時候不是關系很好嗎后來為什么就不聯系了”
也不能算老死不相往來,小縣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趙金鳳和田蘭月也沒工作上的交集,也幾乎沒碰到過,更沒機會嘮幾句女兒。
今晚圓月高懸,幾十公里外的山村有人魂歸故里,也有揚草戶籍的小明星驅車和儀葬隊一起吹拉彈唱。
酈安筠和沈愿派來的人交接完畢,確認了明天的出發時間,對方似乎不放心酈安筠開車,說會找個當地的司機開車。
兼職儀葬樂隊戲曲師的人抵達山村,行頭掛滿老屋,老師傅們已經會開她的玩笑了“知道是虞老板燒飯,打算添妝了”
院落里的虞谷擦了擦手,繁星點點,院門外藍色的路燈下聚集了無數趨光飛蟲,她不咸不淡地說“我喜歡她,她不喜歡我,所以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