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蹲在狗盆面前看狗吃飯,犬科動物的絨毛從掌心滑過,像是她少年畏懼和自卑,又因為蹉跎失去追逐的那段時間。
虞谷當時回答虞小杞“不一定的。”
虞小杞問“那媽媽的選擇是錯的嗎”
虞夏性格溫和,和虞谷的溫和相比沒任何攻擊性。她很擅長給人臺階下,也在結婚前夜和虞谷說自己希望被疼愛,長女有長女的重擔,至少在虞夏死之前,虞谷不知道家里負債,也不知道虞夏一個人扛了多少。
虞谷“我們沒資格說她是對是錯。”
虞小杞哦了一聲,又問虞谷“那小姨你呢喜歡什么樣的人”
小朋友在學校都有喜歡的人,虞小杞雖然不愛說話在同學眼里酷酷,回家還挺愛分享,比如食堂的魚排沒小姨做的好吃,比如誰跳遠飛出去了,又說討厭跳繩等等。
虞谷“有的。”
虞小杞哇了一聲,“誰啊”
虞谷想了想“有機會的話,你會見到的。”
小朋友好奇地問“是你的朋友嗎”
虞谷“為什么這么問”
靠在她身上的虞小杞說“外婆說的,說你有個很好的朋友,但是小姨,那為什么你總是一個人啊”
小朋友問題很多,也不是大人能面面俱到回答的,虞谷扛起喋喋不休的虞小杞,“因為小姨要賺錢養一口能吃半個蔥油餅的虞小杞啊。”
虞谷沒和母親聊過這方面的問題,但過年親戚都在的場合,趙金鳳還會幫她說話。
說不著急,不合適,小谷現在挺好的。
但趙金鳳像是知道虞谷喜歡女人,或者是喜歡酈安筠。
她不反對,也不贊同,只是說你高興就好,一場白發人送黑發人,料理全程的喪事已經讓所有人精疲力盡了。
她只希望虞谷安穩。
對面的酈安筠吃飯仍然很小口,她的口紅都吃掉了。
剛才在老屋醒來的時候虞谷在昏暗的房間凝視了靠近她懷里的人很久。
黃狗知道她醒了,走到了床沿。
它的主人小心翼翼地推開酈安筠十年如一日只要睡在一起就會纏著的惡習。
空氣里陳舊的味道被鼻尖的馨香取代,酈安筠并沒有固定的香水,但對虞谷來說她是恒定的草木。永遠煥發不竭的生機,讓雜草生出妄念,企圖長成藤蔓,攀附而上。
酈安筠睡得很熟,虞谷看了她好幾分鐘,卻沒像當年那樣偷吻。
她在鑼鼓喧天里推門離開,光下拉了拉t恤,上面酈安筠的粉底在黑色的衣服上很明顯。
現在那個印子還在,虞谷笑了笑,問酈安筠“小孫說你要求很高,我能聽聽是什么要求嗎”
她似笑非笑,分明是知道具體的要求,酈安筠還在發呆,隔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抓住虞谷伸過來的手,“干什么”
虞谷看了她一眼“有草屑。”
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沾上的,酈安筠自己也可以拍走,卻放任虞谷伸手,在午后的暖陽下看對方的臉,問“我要求很高的。”
虞谷嗯了一聲“多高”
酈安筠還清了清嗓子“年薪百萬有房有車,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只愛我一個。”
站在身邊的人淺笑一聲,問“除了年薪百萬我都有,不考慮考慮嗎”
酈安筠搖頭“就你那破車。”
虞谷“那算了。”
酈安筠心想都沒開始就放棄了是人嗎,詫異地重復“算了”
虞谷點頭,“我不算溫柔體貼,況且你以前還罵我聽不懂人話。”
她聳了聳肩,“只愛你一個倒是可以做到,但這和物質比,不值一提。”
“差點忘了,酈安筠只喜歡閃閃發光的人。”
她不是明星,也不是做什么高精端行業的人才,只是個普通的廚師,虞谷看著酈安筠,“你肯定不會喜歡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