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安靜下來,貍珠臉上因為薄怒泛出一層紅,他抿著唇,一雙杏眼看向對面的少年,因為心虛又不好發作。
薛遙只看一眼便知道了是什么東西。他們的授業先生經常罰抄,這種倒字帖放在紙上便能復印,很多弟子私底下賣。
明面上不讓用,戒律堂未曾管過此事,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眼前的少年遮遮掩掩的,便是擔心罰抄提前買了字帖。
薛遙收了劍,掃一眼少年遮掩之處。
清碧色的外袍,雪白的里衣翻出來,那處被劃了一道口子,雖未曾傷到對方,卻也落下一道紅印。細白的手指按著衣衫,欲遮欲掩,透出白膩的皮膚,如同胭脂一般。
貍珠捏著自己的衣服,因為生氣一時說不出來話,雖說眼前少年是按規矩辦事,作甚要撕他的衣裳。
“我不過是買了幾本字帖,薛公子要將我上報戒律堂嗎”貍珠稍稍側頭,墨色發絲從脖頸往下墜,杏眼翻過來,咬住的下唇泛出澧麗的紅。
“抱歉。”薛遙開了口,看一眼字帖,對他說,“方才是我誤會了。”
薛遙垂眼,“此事不會上報給戒律堂。”
“”貍珠想去撿他的字帖,他還抓著自己的衣裳,他悶聲說,“薛公子若是沒什么要問的便請回吧。”
薛遙把那幾本字帖撿起來遞給他,貍珠接了,他拿過來的時候拿不動,復又抬眼看薛遙。
對上一雙垂下的鳳眼,眼睫若扇,深褐色的眼珠,貍珠不高興道“薛公子。”
薛遙這才松手,身影在院中消失。
還好東既明回來的晚,看不到他這番丟臉的模樣,他還有一身弟子袍能換,換下來的那身他包了包,第二日便一并抱著去找了江雪岐。
他的針線活很差,抱著自己的小包袱出現在院外,無悵給他開的門,那張傀儡面在夜色之中沒什么表情,皮膚下流脂在細細的浮動。
院中的另一位仿佛已經習慣了傀儡的存在,一道玄衣身影在角落的大水缸上。
他進門時李云錦正倒掛在水缸上睡覺。
對方眼睫下的黑眼圈沒有好轉的跡象,貍珠瞅了一眼,從他的角度能看到窗邊的少年。
窗花映出浮動的人影,江雪岐聽見動靜轉頭,貍珠踏入了房間里,他沒忘記帶自己的劍。
“二哥哥。”貍珠喚了一聲,他坐在了江雪岐身旁,注意到江雪岐在雕刻東西,是一對栩栩如生的眼珠。
能看得出是一對杏眼,清澈又彎彎,靈動神韻,看起來有些眼熟。
貍珠忍不住要照鏡子,不照鏡子也認得出來,他問道“二哥哥,你這做的是我的眼睛嗎。”
江雪岐應一聲,漆黑的眉眼翻轉,把那對眼珠收了起來,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包袱上,“帶了什么過來”
貍珠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吸引,上一秒還要問江雪岐做他的眼珠作甚,下一秒被江雪岐的問題吸引,老實的把包袱打開。
“我的衣裳不小心劃破了,二哥哥能不能幫幫我。”貍珠把自己的弟子袍扯出來給江雪岐看,上面有幾道劍痕。
清碧色的衣裳,連帶著里衣,江雪岐聞言接了過來,垂眼問,“這是怎么弄的。”
“昨日買字帖被薛遙發現了,”貍珠睜著一雙清澈的眼,一五一十道,“他以為我藏了什么不好的東西。”
回憶起來,早知道讓薛遙賠他一身弟子服了。
“二哥哥能幫我縫好嗎”貍珠湊過來問。
“可以,”江雪岐答應了他,他見江雪岐指尖出現一道靈力,靈力抹在針尖上,針尖上穿了線,雪白的里衣慢慢地縫上。
不過半月,總覺得江雪岐學會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法術,貍珠在一旁看著,針線縫上的同時,在他里衣腰側還綴上了“圣憐”二字。
這是江雪岐的小字,如今綴在了他里衣。
沒一會便縫好了,貍珠拿著左看右看,從外面根本看不出來縫補過。
“二哥哥好厲害,這樣的法術能不能教教我。”貍珠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