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劍法舞完,池無心的額頭沁出薄汗,呼吸稍顯沉重,專注地望向葉回生,等待她的點評。
葉回生收攏思緒,剛剛荒誕的猜想并未在她臉上留下痕跡。她抬手,啪啪鼓了幾下掌,直白地夸道“非常好。”
盡管池無心近些日子已經收到了無數句這樣大膽直白毫無遮掩的夸贊,她仍舊覺得很不習慣。
握著木劍柄的手指攥緊,她能聽到自己的心在砰砰亂跳,“沒有”她慚愧地說,“很久沒練劍,我已經懈怠了。”
“這怎么能叫懈怠呢”葉回生不贊同地看著她,“又不是你自己偷懶,你受傷了,休息一下不是很正常嗎”
池無心不說話了。
受傷也不能耽誤練劍,這是原來的師父教導她的話,但現在主人有了相反的觀點,她自然是要聽后者的。
只是在她心里,總覺得有點不對,又不能反駁,只好像緊閉的蚌殼一樣把嘴巴閉上了。
荒郊野嶺,總不適合洗浴,葉回生頗有些遺憾地使了個清塵訣,讓這人重新恢復潔凈,又掏出一個小木椅放到地上,拍了拍椅面,“過來坐。”
她放開神識,迅速將整小山丘掃了一遍,發現一只野兔,右手并指一挑,腰間的長劍碎心唰地出鞘,仿佛一道雪線,在空中劃過銀白泛藍的微光,不過一個呼吸,它便飛回來,劍尖上還插著一只兔子。
可憐的兔子死的不能再死,碎心把兔子扔到地上,盡管劍身上并未沾血,還是在空中抖了好一陣,對著葉回生一通低鳴,很不高興的樣子。
葉回生“謝謝您”
碎心僵在半空,嗖地一下自己回鞘了。
有劍靈的劍是這樣的,脾氣真大。
葉回生任勞任怨地抽出一把匕首給兔子剝毛,接著揚手一抓,聚氣為水,沖掉血漬,將兔肉清洗了一番,削成小塊裝進盆里。
池無心板板正正坐在小木凳上,雙手放在膝蓋上面,好像一個小學生,全神貫注地看她往兔肉上面撒調料。
她還沒見過人做菜呢。
葉回生準備齊全,又搬出一個小烤爐來,往下面壇子口一樣的地方扔進去幾塊松煤,指尖搓了個火苗扔進去,黝黑的煤塊便燃起藍火,噼啪地燒了起來。
她是會做飯的,精通的那種水平。
當一大家子人都使喚她做一日三餐,并且做不好就要挨打的時候,想必任何一個人都能迅速掌握一手出色的廚藝。
她從前很不喜歡做飯,洗碗,所有家務她都很厭惡,總有許多一眼望不到頭的事情等她來做。
后來獨自生活的時候,葉回生又覺得,能把自己照顧得井井有條,也是一件很不錯的本事。
當然這并不代表她很感謝那一家子人。
要不是在一個戶口本上,她巴不得他們全家升天。
葉回生麻利地把腌了一會兒的兔肉串好放到烤板上,滋的一聲,煙氣和香氣一同迸發,池無心一下握緊了木劍,緊張地看著烤爐,生怕它要爆開,做好了隨時逃跑的準備。
葉回生笑了一下,覺得她活像一只受驚的倉鼠。她嫻熟地給肉串翻面,往上面撒辣椒粉,肉塊泛著閃亮的蜜色,油脂在滋滋做響。
“這是烤串。”她說,拿起一個辣椒稍多的遞到這人嘴邊,“對,就這樣咬,張嘴。”
池無心就著她的手咬掉一塊兔肉,被辣得直吸氣,兩個眼睛都瞪得圓溜溜的,口齒不清地說“這什么,這個是什么”
葉回生一臉鄭重,“辣椒”
她們最近吃的菜,都沒有這種重口的,何況剛剛葉回生還故意躲撒了許多料上去,紅彤彤的,也就騙一騙池無心這個沒吃過辣的人。
但凡知道辣椒面是什么的人,看到肉串的顏色,下口之前都要猶豫一下。
葉回生不怕吃辣,不僅不怕,她還非常喜歡。
“好吃嗎”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