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回生凝視著她,她能感覺到,有很多困擾著池無心的東西,像是陰魂不散的害蟲,蟄伏于暗處的陰翳。
她能理解,又不太能理解。
就像是一個敢于發聲的人,不會明白為什么會有人連心里話也說不出來,這明明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可在前者眼中如同飲食一般自然的舉動,對后者而言,卻比跨過天塹還要困難。
就算是處于同樣環境的人,經歷相同的事,也會成長出截然不同的性格。世上沒有一模一樣的兩片落葉,她又如何能全然理解那些過往施加在池無心身上的枷鎖,對她究竟造成了什么樣的傷害呢。
一個沒有見過“好”的人,如何分辨出環境的“壞”。
池無心抬起指尖撫上她的下巴,迫使她轉過頭來直視自己。
“親我一下。”她的語氣很平和,“這是命令。”
沒關系,她可以強迫她邁出第一步。
池無心的表情凝固了,呼吸凝固了,她沒有動,仿佛一個雕塑。
葉回生也沒催她,沒說什么快點之類的話,她只是安安靜靜地望著她,但目光里流淌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你必須要做”池無心從中讀出這樣的含義。
萬籟寂靜,池無心眼睫顫抖,同她的主人對視,后者的眼神逐漸變為溫和的鼓勵,噙著笑,包容著她。
她怎么能讓主人失望,讓她久等呢
池無心在浴桶中擰過身,雙手撘住微涼的邊緣,撐起自己的身體,將雙唇印到葉回生的面頰上。
她以為自己會遲疑,實際卻沒有。
她的動作自然,甚至是有些快速,仿佛迫不及待似的。
誰又能否認身體比念頭更誠實。
唇瓣微熱,一觸即分。完全不是葉回生那種“啵”的一下的親法,就只是貼了貼,但她實在不能要求更多。
“好乖。”
她笑吟吟地說“作為回禮,那我也親親你吧。”
說著,她便不由分說地捧起池無心的臉,不顧她陡然驚慌起來的目光,結結實實地親了她十下。
弄得池無心暈頭轉向,面頰緋紅,又不敢抗議,只能憋憋屈屈地受著。
“哎呀,我能拿你怎么辦呢。”葉回生半心半意地埋怨。
她把人從浴桶里抱出來,擦干身體,換上新的褻衣,放到床上,最后自己也爬上床,躺到另一邊。
“睡吧。”
池無心心亂如麻,忍氣吞聲,又有點高興地睡了。
第二天一早,葉回生幫著池無心簡單梳洗完,拿出三條顏色款式都不同的裙子,一條白紗層疊,外面罩了一件淡灰色繡有書法的罩衫,一條藤蘿紫,裙擺繡著大片紫藤,一條云水藍,繡的銀線云紋。
“來選一個。”
池無心想了下,選了第一條,對比下還算簡單。大概是宗門校服穿得太多,她還是更喜歡簡約一些的款式,不管是紫色還是藍色,在她看來,都太靚麗。
等她穿上,才發現這條裙子另有玄機。衣擺看似純白,實則內層用金線勾出許多蓮花紋樣,走動式裙擺揚起,花瓣層疊綻放,仿佛步步生蓮,不僅不簡單,簡直閃耀至極。
還好有罩衫壓了一壓,才顯得不那么艷麗。
為了和諧,葉回生也給自己套了件白裙子。她自己穿就沒有那么講究,白只是純白,只是腰間束了一條紅色腰帶。
但有句話說的好,時尚的完成度靠臉。哪怕是零分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能變成十分,打不打扮,的確沒什么必要。
穿好衣服,頭發還沒有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