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兄長,許逸安拎著兩個兔耳朵給他看,葡萄一樣的眼睛亮晶晶的,露出一口小米牙,說“兄長,大兔子,肉肉。”
馬百泉見他過來,躊躇片刻,低頭行禮道“許少爺,都統大人命在下看護小少爺。”
這樣的稱呼,這樣的態度,許逸寧想要忽略都不能,若是別人知道那人對他另眼相待的真正原因,只是想想便讓許逸寧心頭發顫。
許逸安到底年紀小,還沉浸在有肉吃的暢想中,兩手比劃著和兄長說,大人是如何抓到的兔子。童言稚語,卻滿含崇拜。
許逸寧有些心酸,他已經很久沒有在安兒眼里看到這么純粹的快樂了,諷刺的是,這樣的快樂竟然來自于一個別有用心的人。看得出來,安兒很喜歡那個人,他明知道不該放任,卻又不忍打破。
也許這就是他們許家人吧,骨子里就透著優柔寡斷,明知前有陷阱,卻貪圖片刻的安逸享樂。
許逸寧陷入了自我厭棄當中,之后他的手被一只小手牽住了。
許逸安拉著哥哥的手去摸兔子,兔子并沒有死,身上帶著生命特有的溫度,也許是傷到了脊椎,此時癱在那里一動不動。
許逸寧撫摸著兔子的皮毛,他就像這只兔子,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
秦疏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大一小在那里守著兔子,他沖馬百泉擺了擺手,馬百泉如蒙大赦,趕忙離開。
看到秦疏回來,許逸寧身體有片刻的僵硬,很快便放松下來。不管以后如何,眼下他兄弟二人確實需要這份優待。而且,他如今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流放犯,又能清高給誰看呢至于以后,他可恥地選擇了回避。
許逸安知道大人之前是去追兔兔了,眼下看到他兩手空空,不免有些失望。只是還不等他的臉上掛上失落的小表情,便看到對方變戲法一樣,從懷里掏出一個褐色的小東西。
小東西“呀呀”叫喚兩聲,軟軟的,柔柔的,撒嬌一般。這樣的小東西一下子就俘獲了許逸安的心。
“貍奴”看到遞到面前的可愛生靈,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便伸手去接。
“安兒,小心。”許逸寧急忙攔住弟弟,他識得這是一只紫貂,與可愛的外表不同,這東西是食肉的,未經馴化的紫貂帶著獸類特有的兇性,稍不留神便會被傷到。
許逸安見兄長阻攔,雖不明所以卻也收回了手,只眼睛還在它褐色的皮毛上流連。
“真的好可愛呀,好想摸一摸。”許逸安想,他的眼睛看看小貍奴,又看看兄長,再看看大人,忙
得不得了。
秦疏拉過他的小手,直接將貂兒放進他的懷里,“不是貍奴,是只貂,特意捉的,給你做伴玩兒。放心,不會傷人的。”最后一句卻是對許逸寧說的。
許逸安抬眼去看兄長,許逸寧沒有忽略他眼底的期待,同樣知道,如果自己拒絕,那么安兒一定會遵從他的意思,聽話地放棄到手的小寵。
“這人是在討好安兒。”許逸寧一下子就明白了對方的用意,在覺得對方狡詐的同時又感到一絲違和,他面上依然如故,心底卻已是翻江倒海。
許逸安沒有得到兄長的首肯,便將紫貂又遞了回去,只是紫貂毛茸茸的長尾巴纏著他的小臂,一時有些撕擄不開。毛尾巴蓬松又柔軟,許逸安沒控制住,又偷偷摸了兩把。
許逸寧嘆了口氣,開了口“喜歡就留著吧。”
只這一句,旁邊兩個人的臉上便都帶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