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色陰沉,壓抑的云籠罩在城市上空,悶熱無風,有大雨欲來的趨勢。
網球場上幾乎沒人。
“砰”
結實的拍面狠狠擊中網球,球體撞擊墻面彈射,時染握緊網球拍,修長的手臂抬起,一個標準的揮拍再次將球擊向墻面,不知疲倦般不斷重復。
停下來休息會兒吧,你不累嗎”
曲溪陪時染打了好久,累到不行才停下來,她喘著氣,往嘴里灌水。
時染仿佛沒聽見,空曠的球場不斷回蕩著擊球聲。她擊球的動作很利落,上半身框架穩定,四肢修長,腳步靈活,揮拍的瞬間偶爾帶起衣擺,露出線條清晰漂亮的人魚線。
網球確實是項兼具力量和優雅的藝術性運動,曲溪站在邊上喝著水,催促兩聲后不自覺有些看入迷了。
直到注意到汗水沾濕了她后背柔軟的衣料,晶瑩的汗珠沿著蒸紅的臉頰一顆顆滑到下巴尖,才意識到時染哪里是在打球,分明是在不要命的燃燒體力,發泄情緒。
“你想累死自己啊”
球“啪”一聲飛出去,時染胳膊脫力垂下,她俯身喘息,球拍抵著地面,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汗水染濕了額前的碎發,眼尾被灼熱的體溫熏紅。
歇了會兒,她起身接過曲溪遞的水。
“你最近心情又不好了果然談戀愛讓人情緒不穩定。”曲溪在邊上看著直搖頭。
呼吸慢慢恢復平穩,時染擰上瓶蓋,垂下的眉眼有些無神“這件事情一直都這么難嗎。”
她聲音很低,曲溪沒聽清,偏頭問“什么”
場上的燈光亮起,時染站直身體,身后的影子被拉得細長。
她低頭盯著自己的護腕,迷茫地轉動球拍“打網球有明確的訓練方法,按照方法學習就可以了。每門課也都有歸納好的經驗和教程,只要掌握對得思考模型就夠了。但”
我卻找不到可以弄懂她想法的模型。
“但什么”曲溪抬頭看了眼又黑又沉的天,拍拍她的肩道“別胡思亂想了,聽說門口新開了家甜品店,姐請你,吃點甜食舒緩心情。”
時染沒吭聲,被曲溪拉著衣角往球場外走。
球場外有根低矮的路燈,她抬了起眼,瞥向那只不斷用后背撞擊光源的飛蛾。
蔚裳身邊,會缺可以給她安全感的人嗎
或者,她真的需要這樣一個人嗎
蔚裳現在的心情很復雜。
站在外公的遺照前,她偏頭瞥向一旁的男人,她的生父一副悲痛欲絕假惺惺抹眼淚的樣子,實在讓她想吐。
內心其實已經高興壞了吧,她不止一次看到他嘴角止不住咧開,還聽到他私下聯系律師打聽遺囑的事。
蔚裳心中冷笑。
嘲笑他這個時候還活在外公的陰影里。哪怕在葬禮上哈哈大笑也沒人敢說什么了,畢竟外公已經死了,這里的所有
人應該都在慶幸老頭沒活個長命百歲,畢竟他活著,就是對其他人的折磨。大家都各懷鬼胎,哪有功夫在意誰在哭在笑。好在葬禮時間不長。
對不起,外公。
她先在心里懺悔了一下,流下一滴眼淚。
然后如釋重負。
她忽然覺得自己自由了,無與倫比的自由。
“您的目的地到了。”
蔚裳合上口紅,看著鏡中鮮艷的唇色,還算滿意地下了車。
人群已經散去,墓碑旁卻還站著一個女人。
比她還濃的口紅,穿著一身張揚的紅,坐在她外公碑旁,一手抽煙,一手拿著酒,顛得蔚裳都忍不住皺起眉頭。
“你也來了”
女人吐著煙圈,笑著轉過身來,一張臉美艷逼人,蔚裳和她有六分相似。
“我們不愧是母女,真是心有靈犀。”
蔚裳駐足,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冷笑道“你還知道回來我以為你人出事了。”
“哈哈哈,你果然隨了我的幽默感。”女人笑得前俯后仰,順手把開封的紅酒往地上一潑。
蔚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