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目的地是燕國,但趕路速度很緩慢。
一路走走停停,每遇到不錯的垂釣位置,鄒衍都會停下來,捏著魚桿坐在碣石上,面朝大海,昏昏欲睡,一坐就是一天。
至于他的傻徒弟,則被扒光衣裳,拋進海里。
寒冬時節,狂風凜冽,海水冰冷至極,普通人一旦墜入,不消片刻功夫,就會凍暈過去,甚至鬧出人命。如此惡劣天氣,鄒衍硬是鐵石心腸,非逼傻福下水不可。
得虧傻福身強體壯,已煉體大成,又從小生活在海邊,水性極佳,才沒被凍死。縱使如此,他仍然被凍得渾身僵硬,嘴唇雪白,浮在海面上,牙齒咯咯直響。
冰寒刺骨,這滋味比凌遲還痛苦。
鄒衍對此熟視無睹,每隔兩三天,都會逼他泡一整天。
起初,傻福快被逼瘋,恨不得沖上岸,把師尊的衣裳扒光,也丟進海里嘗嘗滋味。但到后來,他逐漸適應水溫,開始習慣冬泳,便不再感到痛苦,甚至覺得有些意思。
他無意中發現,自己在海里修煉《沖虛真經》時,汲取到的真氣更精純,速度遠遠勝過在陸地上,可以說是事半功倍。
不僅如此,他還感知到,每當運行內力時,海水深處的寒氣便受到牽引,化作道道絲縷,滲透進他體內,令他精神舒爽,如魚得水般,說不出的愉悅。
他雖然憨傻,也漸漸醒悟,原來自己的體質陰柔,跟寒氣很親近,師尊把自己趕進海里,并非故意折磨,而是在刺激體質,采用最適合的修煉方式。
楊崢的體質本源熾烈如火,而他,則是幽寒如冰。
這一日,他在海里成功突破,晉入第三境后,心花怒放,興奮地在墨色海浪間奔泳,白凈身軀彷如大魚,穿梭自如,眨眼間便游出數十丈,靠近岸邊。
他探出腦袋,朝岸上大喊道:“老師,水寒宮真有那么厲害嗎?俺想了想,還是回學宮找俺哥吧!”
跟齊國的稷下學宮一樣,燕國的水寒宮也位于八大修道圣地之列,有一位圣人坐鎮,是俗世眾生渴望進入的崇高殿堂。
水寒宮只修煉水屬性功法,至陰至柔,冠絕天下,楊崢得到的那份避水訣,便出自此地。傻福既是冰寒體質,鄒衍帶他去水寒宮,自然不難理解。
鄒衍聞言,一想起失之交臂的楊崢,氣就不打一處來,豁然睜開眼眸,怒斥道:“愚蠢!你哥有什么了不起?等你去水寒宮,拿到寶貝,能把那小混蛋打得滿地找牙!”
傻福最容不得別人說他哥不好,這下怒了,一掌猛拍水面,憤然道:“老家伙,你怎么天天記恨俺哥?以后再說這種話,俺就不跟你修行了!”
鄒衍老臉驟僵,表情極其難堪。
跟一個傻子較勁,能贏才怪。
他愣了半天,長嘆一口氣,苦笑道:“徐福啊徐福,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想拜到老夫座下,都無法實現,怎么到了你這里,卻……”
他不得不承認,這傻乎乎的徐福,是連他都感到驚艷的妖孽天才。可惜,這小子一根筋,眼里只認楊崢,令他無可奈何。
一物降一物,他算是被降住了。
話還沒說完,徐福已沖向大海深處,如同離弦之箭,去勢極快。
他不是不想聽,而是忽然感知到某樣事物。
他游到近處,定睛一看,不由怔住。
水面漂著一個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