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四周豎著不少石碑,位置擺放有序,契合某種規律,顯然是農家提前做的手腳,防止龍脈崩壞。
溫青走到空地中央,蹲下身子,用手敲打著地面,問道:“諸位可知,我為何要找你們,而非保護太子?”
田爽目光矍鑠,“因為在山里,數我修為最高。一旦龍脈被破開,龍氣到處沖撞,只有我能幫你控制住它,用來對抗春秋大陣。”
換言之,溫青去找太子田辰,根本毫無意義,憑那群酒囊飯袋,只有坐以待斃的份兒,沒法爭取時間。
溫青搖頭,“如果只是為了控制龍氣,我自己就能做到,無需你幫忙,但未必能擋住大陣。而我的目標,是保護所有人。”
破開龍脈后,能有多少勝算,他心里也沒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太子那群人不容有失,他不想孤注一擲。
“我的想法是,你們駕馭龍氣,護住這座山丘,我去請太子來這里,受你們保護。我再去陣外找農家談判,拖住他們。”
在春秋大陣之下,唯有溫青一人能進出自如,他又沒法把別人帶出去,只好如此抉擇。
田爽躊躇不言。
溫青修煉土系大成,有信心掌控龍脈,敢說出無需幫忙這樣的話。但他修煉火系功法,實力不如溫青,并不敢保證,自己能護得住這里。
這個計劃看似很好,實則存在極大變數。
楊崢素來當機立斷,利落爽快,不像田爽這么婆婆媽媽,迅速說道:“就這么定了。形勢危急,請先生立即動身,這里交給我們!”
溫青聞言,認真凝視著他,眼眸里泛起欣賞之意,“好,那咱們分……”
頭字尚未出口,虛空中,一道話音驟然響起,冷漠無情,震徹整座亂云山。
“大先生,看在尊師和儒家的面子上,從你進陣以后,我一直按兵不動,等你自行離開。你再不識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田甜神色驟凜,這嗓音有些耳熟,似乎正是先前阻攔自己進山的那名少女。
原來她就是幕后主使!
楊崢在意的卻不是這茬。
他迅速意識到,原來溫青是儒家的高手,并且輩分極高,不然,農家不會如此忌憚,明知時間緊迫,仍先禮后兵,沒敢立即撕破臉皮。
儒家不是好惹的,至于溫青的老師,恐怕更是頂尖強者吧……
溫青往前數步,淡然自若。
山風吹起青綠袍角,獵獵作響。
他緩緩啟齒,溫和話音悠揚飄出,沒有半點盛氣凌人的威嚴,宛如一陣清風,拂過亂云山。
“多謝你們賞我薄面。亞圣曾說,君子不立危墻之下,我認為這是不對的。墻要倒時,更需要有人站出來扶住,不然會有更多人被砸傷。”
他面對著前方迷霧,侃侃而談,像是在自言自語。
又像是在跟全天下講道理。
“大王病重,你們趁機刺殺太子,有沒有想過,這樣固然能報仇雪恨,又會將齊國陷于何種境地?一旦這面墻倒下,家國涂炭,身為齊人,諸位真的滿意嗎?”
楊崢聽得心驚肉跳。
什么情況?齊王已經病危了?
要真是這樣,太子還有心情打獵,這對父子可真是……
這時候,虛空中再次響起那少女的話音,充斥著濃濃的鄙夷和諷刺。
“當年田氏篡位,犯上作亂,你們儒家怎么沒挺身而出,這般大義凜然?你跟老師躲在學宮里,跟叛賊為伍,也配談家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