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先生”三個字一出,賓客們都知道了這白衣男子的身份,無不躬身行禮。
一時間,樓里鴉雀無聲,各層各處的眾人同時垂首,朝向同一個人,這副畫面非常壯觀。
楊崢沒有特立獨行,出于對前輩的尊敬,也跟著躬下腰。他聽田甜說過,荀圣座下只有兩名弟子,道行學問高深,被世人以先生尊稱。
一青二白,大先生溫青,先前曾在亂云山跟他相識,沒想到,他會在這種場合下,再遇二先生蕭白。
“莫非剛才出手相助的是他?能跟荀子的兩位高徒結識,看來我的氣運不錯。蕭白肯出面教訓門徒,這樣最好不過,免得我跟儒家徹底鬧僵。”
他如釋重負,這次踏入江湖,總算體會到什么叫氣運、什么叫機緣。
在楊崢背后,李鼠把身子躬得更低,謙恭至極,沒人察覺到,此時他面色潮紅,目光止不住顫抖著,情緒異常激動。
才剛來臨淄城,就碰見一青二白,他遠比楊崢興奮。他渴望進學宮的目標,始終都是荀圣,原本遙不可及,而現在,機會越來越近。
他知道,自己跟對人了。
他的氣運跟著變了。
一樓大堂里,淳于瓊的目光也在顫抖,卻不是因為激動,而是恐懼。
滿城皆知,蕭白性情剛烈,待人嚴厲尖刻,跟儒雅的溫青截然不同,是很棘手的人物。偏偏他剛才作奸犯科,又是在蕭白眼皮底下,這下算倒大霉了。
蕭白用狗腿砸中他,無論怎么看,都是要替楊崢出頭,當眾清理門戶。
他雙腿一軟,跪在地上叩首,顫聲道:“晚輩不知您在樓里,才口出狂言,絕無冒犯之心!求您高抬貴手,留下我這點微弱道行!”
他猜得到,蕭白應該會廢自己修為,逐出儒家和學宮。
蕭白面無表情,隨意瞥他一眼,然后看向楊崢,說道:“亂云山的事,我聽說了,你做得沒錯,是孟家小子找死,這事到此為止。”
這句話等于是命令,警告眾人不準再找楊崢麻煩。
那群儒生低著頭,無人敢應答。
雖然大家表面上都是自己人,但荀孟兩派歷來不和,荀子也只是由于境界的緣故,才成為一家圣人,他的徒弟出面,做得了孟家的主嗎?
這事還不好說。
楊崢朝蕭白頷首致謝,暗暗嘀咕,“聽說他和溫青的關系很僵,老死不相往來,我上次跟溫青走得很近,該不會惹他反感吧?”
他正這樣想著,蕭白又看向沒提起泰山筆的那名青年,“連五百斤都提不起,你當初是如何通過審查的?你自廢修為,滾出學宮!”
他開始處理今日的糾紛。
“淳于瓊,誰給你的權力,代表儒家在外面鬧事?等我回去查清后,所有當事人一律嚴懲不貸!”
聽到這些話,楊崢眉頭微蹙,覺得事情似乎并不簡單。
“連五百斤都提不起”,這是什么意思?難道蕭白想維護淳于瓊,拒不承認此人耍詐,便咬定泰山筆的重量真實無誤?
看樣子,事情還沒完。
果然,蕭白繼續說道:“入試審查共分三項,提筆只是第一項,既然已經開始,就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淳于瓊,你繼續審查吧!”
淳于瓊聞言,豁然抬頭,難以置信地仰視著蕭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二先生竟沒阻止他,而是讓他繼續審查楊崢,這是什么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