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十二境,圣人立于最巔峰,睥睨蒼生。
在這臨淄城里,荀子是當之無愧的最強者,除非齊王拿舉國氣運相拼,否則,沒人能跟他抗衡。
楊崢想拜荀圣為師,這再正常不過。人往高處走,若能成為圣人門徒,得天底下最高明的老師指點,誰還會看得上那些宗師?
在亂云山那天,當他看見農家對大先生敬畏忌憚、遲遲不愿動手時,便深切感受到,成為圣人門徒是一樁多么大的榮耀。
如果他也拜荀圣為師,當上三先生,那么,即使他的實力仍然弱小,出于對圣人的敬畏,諸子百家也會對他禮數有加,不敢隨意冒犯。
更關鍵的是,等他回趙國邯鄲后,亮出荀圣愛徒的身份,信陵君這位大宗師,還會將他視作螻蟻、輕易踐踏么?
答案很明顯。
在稷下學宮拜師,荀圣就是最佳選擇。
看著楊崢歉意的神情,荀子愣了一會兒,笑道:“你確定他老人家肯收你?剛才那個蕭白,還為難過你,你不記恨他們師徒?”
他不急著揭開身份,想親耳聽聽楊崢的心里話。
楊崢坐到對面,平靜說道:“坦白說,我的確對蕭白很厭惡。但是,一碼歸一碼,對于荀圣前輩,我敬仰他的學問和德行,相信他絕非奸惡之徒。”
“哦?”荀子側首打量著他,眼里流露出趣意,“你見過荀圣本人嗎?你怎么就確信,他不是那樣的人?說不定,他比蕭白還可恨……”
他心說,難道小家伙猜出自己的身份,這是在故意溜須拍馬?應該不會,蕭白出面為難他,我傳功幫他破局,怎么看都不是一路人。
楊崢的確沒能看穿,這是一出雙簧,蕭白露面唱黑臉,荀子現在出來唱紅臉。
他雖沒見過荀子,卻是從未來穿越而來的先知者,飽讀史書,怎會不知荀子是何等人物。
到了戰國末期,梟雄輩出,不乏殺伐果決的名將,但仁者凋零,荀子算是百家里最后一位大圣賢了。
只要這個世界別太跑偏,荀子至少不會變為奸佞險惡的小人,值得楊崢去結識和求教。
“我沒見過他老人家,但有幸結識大先生。那人謙和有禮,溫潤如玉,跟蕭白截然不同。荀圣能培養出如此君子,又容得下蕭白之流,胸襟必定寬廣無比。”
他侃侃而談,這話倒不是在吹捧荀子。
溫青柔韌,蕭白剛烈,荀子能同時接納兩者,說明他的境界很高,不會拘泥于一種風格,愿意包容和尊重弟子的個性,而非強行改變他們。
因材施教,不強加于人,這是大智慧。
就像在歷史上,荀子博覽眾長,摒棄門戶之見,雖是師承儒家,卻又吸收法家和道家等思想,融為一體,栽培出韓非和李斯這兩名法家弟子。
能有這種眼界的人,絕對配得上一個“圣”字。
荀子聽到這番贊美,心里說不出的舒坦,親切地道:“這么說,你非要當荀圣的門徒不可?”
楊崢點頭,甭管以后怎樣,他總不能隨便拜一個路人甲為師。
荀子站起來,滿面春風,“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勉強你了。咱們有緣再見吧!”
說著,他從袖里取出一個玉瓶,丟在桌上,然后晃晃悠悠,哼著小調走出房間。
他改主意了。如果現在表明身份,這就是他請求楊崢拜師,處于被動地位。楊崢狀態很差,當場知情后,萬一惱怒反悔,他就失算了。
反正楊崢有意拜他為師,鴨子已經煮在鍋里,又飛不了,那就等學宮開試后,在正式的拜師場合下再見吧。到時候,他有面子,楊崢也風光,兩全其美。
對年輕人來說,多一些歷練,不是壞事。
荀子樂呵呵地走下樓,這時候才明白,楊崢始終沒拿出那支泰山筆,跟蕭白對峙,原來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傻小子,當我荀況是什么人?即使你大鬧一場,我難道就會拒絕收你?不過話說回來,這樣更合我的胃口,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