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里,楊崢和田甜拉著小手,散步走回家。
李斯很會審時度勢,哪會當電燈泡,早就先行回去,安排下人們準備豐盛晚宴,慶祝今天冬試的碩果。
等楊崢進門后,他笑嘻嘻地迎上去,手里捧著兩份請帖。
“主人,你今日大展雄風,榮升客卿,想結識你的權貴不少,其中這兩份,我想你或許感興趣。一個是孫府送來的,孫將軍說連欠你兩個大人情,請你務必賞臉,給他道謝的機會。”
上次在亂云山之圍,技擊營統領孫殿雄的獨子孫晉也在其中,當時,這位孫將軍的感激之情便溢于言表;而今天,楊崢怕消息走漏,讓李斯去通知孫殿雄,又把這樁剿滅逆黨的功勞送給他。
孫殿雄是體面人,趁著楊崢榮升,喜上加喜,想當面鄭重道謝。
楊崢捏著這份請帖,猶豫片刻,吩咐道:“你替我回復,就說我今天勞累過度,實在不便相見,明天我會設宴回請。”
他的確想結交孫殿雄,但今天身心俱疲,難以消化諸多變故,也是真的。他打算在白天見孫殿雄,讓對方帶路,去翻翻從云頂賭坊查抄的物件,找一些當年齊桓公的資料。
關于霸體,他的了解還是太少,希望能通過農家的密檔,有所收獲。
李斯用力點頭,遞上第二張請帖,“按照歷年的規矩,冬試結束當晚,會有一場隆重的春風宴,替晉入學宮的考生慶功。您是魁首,又擔任客卿,他們哪敢不送來請帖。”
少年郎揚眉吐氣,春風得意,聚在一起歡宴暢飲,再正常不過。那些考生請楊崢前去,何嘗不是想巴結他。
楊崢看都沒看,將這帖子丟在桌上,“我喜歡清靜,這種浮躁喧鬧的場合,不適合我。今晚哪里都不去,在家隨便吃點就行了。”
李斯領命,準備去答復孫府的投帖之人,還沒邁出門口,又被楊崢叫住,“對了,韓公子回來沒?他的情況怎么樣?”
冬試歷來分為兩種,最主要的一種,是白天那樣同臺競爭,如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優勝劣汰;還有一種比較特殊,專為已經邁進第四境的考生設立,由各家單獨面試。
白天,韓非接受的冬試就是后者。他已晉入四境,種下法家的道種,無法再改換門庭,所以,只需接受法家的考核即可。
李斯聞言,嘆息一聲,無奈地聳了聳肩,“公子回來后,一言不發,把自己關在屋里。我剛才去看過,他屋里沒點燈,說是不吃飯,想必結果不如意……”
楊崢皺眉,若有所思,“在府門口等我。”
說罷,他徑直走向后院,來到韓非屋里,不由分說,拉著這位失意貴族出去喝酒解悶。
三人走在大街上,鬼使神差地,走到聽風樓。
韓非來臨淄城后,一直住在這家酒樓。當日,楊崢來找韓非,就是在這里,提筆狂寫五十六畫,名動都城。說起來,這倆人都跟聽風樓很有緣。
于是,三人邁步而入,在二樓尋了個雅間坐下。
韓非愁眉苦臉,情緒消沉,不復有往日的神采,苦澀地道:“你非要拉我出來,是讓我這個被淘汰的失意者,喝客卿大人的喜酒么?”
楊崢的遭遇,他已經聽說了。一個是魁首加客卿,一個是失敗者,倆人坐在一起,正所謂有人歡喜有人憂。
聽到他的牢騷,楊崢無奈搖頭,替他斟滿酒盞,勸慰道:“不就是區區一場考試么,師兄何必如此頹廢?悶在屋里,只會越想越氣,還不如出來痛快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