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舒腦袋那根瘋狂掙扎的、名為冷靜理智的線啪嗒斷掉了。
下雨的時候會有預兆嗎
有。
下雨前也許會悶熱,蜻蜓和蟲子會低飛,天氣也會陰沉。甚至下雨時雨水打在樹葉、屋檐、地面,都是會有聲音。
眼淚卻不一樣。
青年的氣色從來都是蒼白的,可在藥物加持下,臉頰染上熱意,唇畔似乎都有些紅腫。
眼淚滾過臉龐,匯聚在下巴,掉落的時候也只有本人清楚。除非落在肌膚上,冰冷的涼意能喚起旁人的一些哀憐。
宋舒的眼淚來得突然,在場的人都愣住,混合著癡迷的驚訝。
潔白脖頸處薄汗黏住縷縷漆黑發絲,蜿蜒的沒有章法。眼淚越掉越多,可青年哭起來沒有聲音,偶爾纖細卷翹的睫毛盛著破碎淚珠,扇動時會有可憐的啜泣。
仿佛破碎的美人像,脆弱易折。
“怎么哭了。”
柏溫從黑暗中走出,踹開趴在宋舒腳邊的一位少年。
不收力氣的一踹,似乎飽含著不明的情緒,少年冷汗涔涔而被踹到一邊,蜷縮身體。
“怎么哭了”
柏溫又問,愛憐地抬起宋舒下巴,“不滿意的都可以說出來,哭什么”
宋舒卻看向被踹開的少年,呼吸急促著,心里無端的憤怒。
第一次,不是因為自己,也不是因為愛麗絲。也許是那和愛麗絲相似的眉眼,宋舒覺得可悲,也更想做點什么平復、轉移心里的憤怒。
“你對他,做了什么”
柏溫看了眼地上蜷縮的少年,淡漠地開口“只是一個小玩意兒,不必在意。”
“不用在意”
青年濕潤的眼底燃燒了火光,因為過于激動,身體微微顫抖著,“柏溫,我討厭你。”
“你說什么”
柏溫唇下降了兩個像素點,眼神也變得冰冷。
“宋舒,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宋舒卻堅持著,冷汗浸濕的烏發遮住那一點妖嬈的紅痣。
眼底的火光燃燒、融化,浸入骨髓。
他一字一句地重復“柏、溫,我、討、厭、你。”
書房冷若冰窟,被送至書房的少年瑟瑟發抖地靠在一起,頭也不敢抬。
“討厭我”
柏溫重復,“你要為了一個不值錢的玩意兒,和我說這種話”
“宋舒,我問你為什么哭,你不說話。甚至你有什么不滿意你都可以說。但是你說,你討厭我”
柏溫的腳步聲在安靜的書房里分外明顯,他居高臨下地踩著少年的脖頸,只需要稍稍用力,少年便會人首分離。
“因為他,你討厭我”
宋舒顫抖著,那莫名的熱意都變成憤怒,他無端的憤怒,對柏溫,對自己,就像是早就應該有的,也像是積累了許久,他的大腦無故跳出一句話。
極端的憤怒已經讓宋舒失了理智,他的視線死死咬著柏溫,眼淚無知無覺地滾落,
“你這樣對我,究竟是為了滿足你自己,還是為了我的父親。”
“我不是你的玩具,我也不是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