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電話的時候我剛平完老堂街那邊兒的事吃飯呢,就打包帶來了,”佘龍開始往外掏炸雞漢堡,“想著你倆估計也沒吃,買的多。”
“貼心。”胡旭杰拿個漢堡兩三口就咽進肚里。
嚴律沒什么胃口,佘龍也習慣了他常年食欲不振的模樣,遞了包煙過去“哥”
煙是他慣常抽的牌子,嚴律抽出根煙叼上,拍了下佘龍從后座伸過來的腦瓜子“謝了。老堂街那事兒”
“嗐,底下小輩兒鬧的,沒大事兒,”佘龍笑道,“論論理,揍幾個,廢幾個,就都安生了。”
胡旭杰道“老棉就回趟山里底下就這德行了,以前也不這樣,老棉還是老了,管不過來了。”
“知道你最近出活兒挺累的,但這回還得辛苦辛苦。”嚴律點上煙,“水邊的事兒我和大胡可能沒你管用。”
佘龍擺手“別哥,我精氣神好著呢,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倒是仙門,今兒本來不是要說薛家兩口子后事兒的么,怎么現在又變成他們兒子的事兒了”
胡旭杰沒好氣“可說呢,那幫牛鼻子就是找事是,小孩兒是挺可憐,現在爹媽又都死了,孤零零的,那也不能吃喝拉撒都找嚴哥啊,知道的是幫著看孩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哥離異帶一這么大個兒的兒子”
嚴律越聽越覺得離譜,皺眉給了胡旭杰一脖溜子“你腦子要跟你嘴似的動這么勤快,我也不至于天天抽你。”
“我說實話”胡旭杰搓搓后脖兒。
佘龍看出嚴律心情不咋地,岔開話頭“薛小年皮糙肉厚的,應該沒大事。”
“我也不是嫌他煩,”胡旭杰發動車,“哎,他畢竟是仙門那邊兒的說到底咱們又不是人,人家都說了,非我族類”
嚴律沒搭理,在胡旭杰和佘龍的嘮叨聲里算著瘋子的年齡。
算來算去也沒過二十五。
又沒過二十五。
這他媽都第幾回了
車快開到求鯉旭杰和佘龍忽然都噤了聲,看著道路前方被路燈照出的東西。
城郊這片正在開發,拆遷得差不多了,少了住戶的人煙燈火,只有寥寥慘白路燈的光線映照出鋪的平坦開闊的道路。
兩個路燈之間的灰暗里夾著個模糊不清的東西。又開得近了些,才發現好像是個蓬頭垢面的人,赤身站在路邊。
這“人”好似泡得渾身發白,軀體腫脹如球,頭低垂在胸前,醬菜似的頭發黏成一縷縷,身上淌下的水已經聚了一灘。
他無聲立晦暗的燈光下,腳尖竟然是踮著的。
路燈無端一閃,那發面面包似的身體倏然伏倒在地,四肢撐地,油脂似的一灘肉沖著他們的車沖了過來。
“水溺子”胡旭杰嚇一跳,“晦氣,我去收拾收拾。”
嚴律抽著煙含糊道“趕時間,就別細講究了。”
“得嘞。”胡旭杰應了聲,油門一踩,車在黑夜里獵豹般狂奔在四下無人的馬路上,直接跟發面面包撞上。
看似沉重無比的身軀與車正面相撞,車身卻并未產生絲毫晃動,仿佛那東西并不存在。
渾身爛肉糊在前引擎蓋,撞得跟醬肉餅似的臉正貼在副駕的擋風玻璃上,發絲間一雙沒有眼仁的灰白眼睛還在左右快速轉動,窺伺車內的三人。
車外依舊是蟬鳴與風聲,道路監控探頭里車毫無異常地駛過。
這爆漿的般的場面讓胡旭杰和佘龍都有點反胃,嚴律把煙屁按滅火彈到煙灰缸里,邊跟玻璃上露餡的醬肉餅對視,邊把手向后座伸,喊佘龍“餓了,辣翅還有沒”
他胃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