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包廂里已經有了十來個人,何致遠招呼大家玩色子,談笑間賠了輛豪車出去,賭到興頭上,還嫌不夠盡興,大聲吆喝“外間還有人吧,這么不進來方郁呢他玩牌厲害,秦恩也好久不見了,去問問張思明來不來”
他報菜名一樣,念出了好些名字,都是江城排得上號的紈绔,一時間,整個包廂只有他一人喋喋不休。
謝逾坐在原地,臉上若有似無掛著笑意,既不贊同也不反對,只看著何致遠,像在看猴戲,忽然間,他轉頭看向沈辭,狐疑“沈助教你冷嗎”
身邊的沈辭臉色白的嚇人,他死死攥著襯衫下擺,將布料捏出大片的褶皺。
謝逾“很冷空調已經調的很高了,你病了嗎”
說著,他伸出手,想要試一試沈辭額頭的溫度。
手指剛剛觸碰皮肉,沈辭忽然伸出手,扣住了謝逾的袖子,他拽的極其用力,死死攥著那節可憐的布料,如同抓著什么救命稻草。
這時,謝逾才發現他微微發著抖。
謝逾一愣“沈助教”
“謝逾。”沈辭垂著眸子,長睫覆蓋下來,在眼底落下一小片陰影,他穩住聲線“你之前說過的話,還做數嗎”
謝逾“嗯”
沈辭抬頭看著他,眸子映著船艙的燈火,他說“瓷器。”
瓷器,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時,謝逾許諾的安全詞。
沈辭明白,要想結束這場游戲,只能去求謝逾,謝逾是游戲的莊家,而他是牌桌上的玩具,玩具身不由己,沒有叫停的權力,可他忽然想起來,其實謝逾給過他一個承諾。
許諾他說出這個詞,游戲便會終止。
“瓷器”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何致遠和李揚對視,頗有些摸不著頭腦,沈辭這話說得突然,且沒有前因后果,他們都不明白他想說什么。
何致遠嗤笑“沈助教也沒怎么喝啊,這是聞著酒味熏糊涂了”
沈辭沒理會,只定定看著謝逾。
謝逾坐直身體,皺起眉頭,他微微怔愣,似乎在思考,在漫長的沉默中,沈辭自嘲一笑,雙手脫力,旋即松開了謝逾的衣擺。
也是,紈绔少爺當時信口一說,怎么能做的了真呢他怎么又信了呢
游戲一旦開始,還有玩物說不的余地嗎
沈辭面色慘白,唇色也慘白,像是瞬間被抽干了精力,他閉目靠回座椅,一句話也不說了。
謝逾將這詞在舌尖滾了一圈,默念“瓷器”
這詞耳熟,但小說中沒有,他皺眉回想,終于在電光火石間捕捉到了一絲線索。
安全詞。
謝逾當時說這詞就沒過腦子,而且他自信絕不會用過激手段,不至于讓沈辭說安全詞,就沒怎么記,可現在
他環顧四周,宴會開始沒幾個小時,紈绔們玩得不亦樂乎,沈辭雖然在旁作陪,但安靜坐著,沒人去鬧他,唯一一個何致遠鬧事鬧到一半,還被謝逾拎走了,最多就是煙味重,不能玩手機,有點無聊,但以小說中沈辭的忍耐程度,怎么也不至于到要說安全詞。
可他看向沈辭,主角確實臉色難看,指尖攏在袖中,卻依舊能看出抖得厲害。
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