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逾僵硬地擋住洗衣機,垂眸“晚上睡不著。”
沈辭面露擔憂,走上前伸手碰了碰謝逾的額頭“考試緊張嗎高考完緊張也是正常的。”
謝逾不說話,沈辭猶豫片刻,還是問“好晚了,實在睡不著,要不要要不還要和我一起睡”
謝逾閉上眼,更想笑了。
他心道沈辭到是怎么想的,他一個高中畢業生,難道還是小學嗎睡不著了就要媽媽哄,吵著要和媽媽一起睡還是說他一個一表三千里的表哥,還真拿他當自己孩子啊
那沈辭知不知道,面前這個“孩子”,對他懷著如何齷齪的心思
那假如他知道呢,他會怎么做會驚慌失措,會避如蛇蝎,還是會覺得惡心。
沈辭顯然對謝逾隱秘的心思一無所知,他甚至伸出手扣住了謝逾的腕子,想將他往屋里引“來吧,我陪你說說話,每個人都是這樣高考過來的,別緊張。”
就像是引狼入室。
謝逾升起無名火氣,反手甩開他,力道大的出奇“不來”
沈辭詫異回頭。
自打他們住一起,謝逾已經很久沒有用這種口氣說話了。
他眸中的驚異顯然刺傷了謝逾,謝逾忽然苦笑“沈辭,你是不是真的拿我當小孩”
沈辭眨眼,遲疑道“沒有吧”
他怎么會拿謝逾當小孩,每個孤枕難眠的夜晚,他都那樣思念著擁抱的溫度,思念到近乎瘋狂。
只是謝逾高中沒畢業,他怕說太早顯得另有企圖,把人嚇到罷了。
誰知謝逾表情中自嘲更盛,他上前一步,將沈辭圈在厚重的陰影里,近乎質問“知道我不是小孩,你怎么敢邀請我一起睡”
沈辭“”
為什么不敢呢
可謝逾的表情實在難看,沈辭便什么都沒有問,只是岔開話題,好脾氣地說“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吃點東西”
謝逾高考壓力太大,現在又不能親不能抱的,要安慰,沈辭能想到的方法也只有投喂了。
可這模樣,更像操心孩子精神狀況的家長了。
謝逾死死閉上了雙眼。
他看著沈辭轉身,真要系圍裙蒸糕點,一種荒謬的,無力的,痛苦的感覺驟然席上心頭,燒得他五臟六腑都開始隱痛。
長久的孤獨讓謝逾不習慣與人相處,他沒從父親那里得到半分偏愛,于是從來低預期,他不指望別人對他多好,現在沈辭對他好了,他又不敢相信這種好會長長久久地持續下去,之前還能勉強偽裝,可那場腌臜的夢境忽然讓他意識的,他沒法裝乖乖表弟了。
眼前的這一切像是場鏡花水月,等泡沫戳破的那一天,就是失去一切的時候。
而謝逾在過程中備受煎熬。
他不想再等待了,他迫切地需要答案,于是忽然有種沖動,想把這些不堪的,難以言表的臟污全部暴露出來,明晃晃地曬在沈辭眼皮底下,指著向他質問看啊,你養出來的孩子,骨子里就是這種東西,你還要對他這么好嗎
如果你看過他的內心,你還會愿意對他怎么好嗎
他于是忽然伸手,扣住了沈辭的腕子,在沈辭訝異的目光中扣住他的后腦,忽地親吻了上去。
一觸即分。
這蜻蜓點水般的一下耗盡了謝逾的勇氣,他后退兩步,艱難擺手,苦笑道“現在,你還要邀請我嗎”
沈辭足足愣了兩秒。
最后,他在謝逾死寂的視線中抬手,將手指放在了唇邊,那里還帶著些微水色,一片潤澤。
“天啊。”沈辭遲疑片刻,還是實話實說,
“謝逾你的吻技和之前一樣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