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的目光審視一圈,無人和他對視,他便點名道“江詢嘿,你名字讀音剛好和廢帝江巡發音相似,你站起來回答下這道題。”
角落里便站起來個高瘦少年,他穿校服,帶眼鏡,碎發別在腦后,氣質很干凈,該是班上女生喜歡的類型,可皮膚常年不見陽光,有種病態的蒼白,眼角下垂,不笑的時候無端陰郁。
聽見老師點名,江詢拉開凳子站起來,他抖開試卷,垂眸看向文字大題的第一小問。
問題是“如何評價魏廢帝江巡”
他平平道“江巡,魏廢帝,是魏朝滅亡的罪魁禍首,他在位期間寵信奸臣,窮奢極欲,橫征暴斂,至使民間沸反盈天,直接導致了魏朝國力衰微,給了北狄可乘之機。”
神情平淡,字正腔圓。
“說的沒錯江同學,請坐。”歷史老師頷首,“魏廢帝江巡,是一位歷史評價極差的君王,主流學界認為他是個幾乎沒有可取之處的統治者,史書記載他在位十余年,他將一個蒸蒸日上的王朝變得日薄西山,以至于外族入侵,神州陸沉近50余年。”
“這五十余年中,發生數次慘烈的屠殺,百姓流離在外,賤如豬羊,當時的京城可謂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昔日繁華的上都化為焦土誒,江同學,江同學你還好嗎你哮喘發作了嗎”
角落里,江巡手指攥著試卷邊緣,雙目緊閉,臉色白得像鬼。
歷史老師越過同學,摸了摸他的額頭,摸到了一手冷汗“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江同學要不要去醫務室”
江巡是7班有名的病秧子,時不時咳血,開學第一個月就因哮喘發作被送去急救,有次升旗儀式進行到一半,校長還在主席臺講話,他直挺挺栽了下去,雖然后來沒檢查出什么毛病,卻成了班上重點保護動物。
“我沒事,李老師。”江巡扯了扯嘴角,“就是有點想吐,我想去個洗手間。”
李老師連忙讓開“你去,你去。”
江巡身體弱,成績卻好,尤其是歷史,他選擇題次次滿分,大題也十有八九能滿,是很得歷史老師青眼的好學生。
江巡繞過李老師,從后門出了教室,然后他摸到衛生間洗手臺,抱著就開始吐。
這并非生理上的難受,而是心里上的惡心,一時半會兒止不住,等他吐到兩眼發黑,胃中泛酸水,江巡打開水龍頭,用清水洗了把臉。
而后他抬起頭,看向了鏡子。
學校的鏡子鏡子上有層薄霧,看不分明,中央一道大裂,剛好從他鼻梁
穿過,像將人分成了兩半兒似,鏡中人頭發烏黑,睫毛也烏黑,根根分明,顫巍巍掛著水珠,他臉上沒什么血色,臉是蒼白的,唇也是蒼白的,和上世紀的黑白掛畫似的。
江巡盯著鏡中人看了會兒,忽而笑了。
他無聲勾起唇角,表情病態到可怕,好在上課時間沒人來洗手間,不然大概會以為撞鬼了。
等一池子穢物沖干凈,江巡才起身,回到了座位。
第一大題已經講完了,第二大題在講南亞的歷史變遷,臨近高考,同學們學業繁忙,誰都沒停下腳步多看一眼“江巡的生平”,而是火急火燎地投入新的學習中去了。
江巡闔上眼。
所謂“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對其他同學而言,只是試卷上的文字,但對江巡來說,卻是一幅幅真實存在畫面,盤桓在腦海,揮之不去。
他見過。
所謂神州陸沉,所謂鐵蹄踏破,所謂顛沛流離,他一一見過。
吐了那么多,江巡從書包里摸了顆巧克力,含著口中補充血糖,他買的是純度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黑巧,又苦又澀,等頭腦的眩暈緩過去,江巡翻過試卷,拆開筆帽跟上老師,在題目上寫劃起來。
劃到一半,眼前突兀出現了白光,江巡一皺眉,還未分辨是不是低血糖的幻覺,便聽到了歡快的聲音。
“你好這里是虐主文nc扮演系統,我是你的專屬系統66,您是否在為身體而擔憂,是否在為哮喘吐血低血糖而苦惱一鍵綁定我,完成專屬任務,走上人生巔峰吧”
這聲音直接在耳邊響起,江巡筆尖一頓,在試卷上落下一點。
只頓了一刻,他便垂頭繼續寫字,字跡工整,“什么任務”
對于“系統”,江巡接受良好,他是死后重生,知道世上存在怪力亂神,現在有個屏幕自稱系統,他不覺得奇怪。
66“給你一個機會,重新回到大魏,你愿不愿意”
聽到此處,江巡的筆拖過試卷,留下了長長的痕跡。
66“不過我們要約法二章,你必須要完成我給的任務,起碼做到,嗯85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