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丞淮把手里的暖爐往沈流年的手里一塞,然后側身把車窗挑開一絲的縫隙,透過縫隙看著外面的街道。
盡管她們出發的很早,街道兩邊的小販也已經擺好攤了,陸陸續續的也有人上街買東西了,只不過人不多。
那些人凍的原地跳,偶爾來一兩個詢問的人,還是揚起笑臉做生意。
她想到自己看到過的一幅畫,一幅記錄著古代京城全貌的畫,現在就是畫中景色呈現在眼前了。
每個時代都有為生活奔波的人,云丞淮此時心理并沒有多余的想法,直到聽見幾句打罵的嘈雜聲。
是一個老婆婆,用擔子挑著新鮮的蔬菜,身上穿的單薄,腳上穿的好像是一雙草鞋,對方正陪著笑臉對著一個身穿官衣的小吏說著什么。
“大人,您看,我就在這個角落里,不會耽誤人家做生意,更不會占用攤位的。”
小吏一臉為難,“大娘,不是我不讓您在這,再過一個時辰,上官要來巡市,您要在這,我不好交差啊,我一家老小,還要靠我吃飯呢。”
當真是各有各的難處,云丞淮收回視線,看向沈流年,忐忑道“夫人,要不我們把她的菜買了,她就能趕緊回家了。”
閉目養神的沈流年猛地睜開眼睛,眼神中的訝異還沒有完全退去。
“你知道整個南秦,乃至北齊有多少這樣的人嗎她能生活在上都城,不會在冬天凍死餓死,已經很幸運了。”沈流年說出來的話,有種見慣了悲慘的冷漠。
她上過戰場,經常見到戰場上的慘狀,也能看見因為打仗遭殃的村子,比起能有一口熱飯吃的上都人,那些人才是真的可憐。
但云丞淮什么時候見過這個,她生活的時代,盡管有著貧富差距,除了極少數的地區,不至于有著吃不飽的現象,她也只是聽說沒有見過。
而南秦就算是上都城,吃不飽的人也大有人在。
沈流年幫過,幫過一個兩個人,也幫過一城的人,但她能幫的,只是短時間內的一碗粥,一個饅頭,管不了這些人的一生,更管不了一國。
云丞淮搖頭道“我管不了那么多人,但發生在我面前的,我總不能視而不見。”
“這個世界上的弱小太多,我能做的有限,但有限就不去做了嗎”
她最后一句是在反問自己,這也是她遇到刺客時,毅然擋在沈流年前面的原因之一。
她幫助的人,是值得幫助的人,而不是憑借自己弱,就伸手去要的人,雙方有著本質的區別。
王府采買本就會買上很多蘿卜白菜,她們身為主子吃的精致,王府中數千人也是要吃
飯的,蘿卜白菜做大鍋飯很合適嘛。
她又不是買來一堆的菜浪費掉,冬日里喝上一口熱乎的菜湯,至少對那些做粗活的奴婢,是一口不錯的飯菜了。
沈流年的視線定格在她的臉上,看了很久,此人與當初的那個楚湘王太不一樣了。
她不否認一個人善心,卻不認為楚湘王會發這個善心。
云丞淮見沈流年沉思,忙道“從我的月錢里扣。”
她那天在沈流年的案桌上看到了王府采買的賬單,南秦向來富裕,一斗米也就在二十錢左右,比之北齊要便宜些,一頭豬需要四百五十錢,剛剛那個老婆婆賣的蘿卜白菜一斤也就錢,是冬日最便宜的菜,全買下來可能也就半貫錢。
南秦的親王,一年俸祿為兩千兩白銀,一千二百石米糧,職田,補給等,再加上個人在各地的田產鋪子等產業,封地收益就不說了,封地稅收封地花,很難有余糧,朝廷對此把控的很嚴格,除非是王上進一步的剝削。
不過,身為親王,自不會靠這點兒收入生活,可王府的支出多啊,一年支出幾乎要幾十萬兩。
因此,云丞淮的收入多,支出也多,很多還是無用的支出。
以她的身價,買下來兩筐蘿卜白菜而已,親王喝的一口茶都不止半貫錢。
只不過,現在王府的錢在沈流年管著,她的身上除了那些華貴的東西,沒有一點兒錢。
那天她還看到了王府奴仆的月錢,低等奴婢只有幾百錢,地位稍高的,則有一貫錢。
她堂堂親王,手里當真是一點兒錢都沒有。
沈流年斜了她一眼你的月錢你的月錢在哪呢▋”
呃云丞淮“預支我半貫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