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比之大明的那些富豪們還有很大的差距,至少,我們已經達成了一點小目標了。
得意的肖健,哼著小曲,去休息了。
但是此時的半山園,卻也是祥和一片,方孝孺邀請了黃子澄、齊泰和練子寧幾人,來到半山園敘事。
半山園,是在離南京城七里左右,到鐘山也是七里左右的山里修建的幾間草堂而已。因許多文人學士緬懷宋朝江寧府的大詩人王安石,紛紛前來尋蹤懷古。
一塊《王荊公半山園故居》的匾額,然后就跟著有不少人附會、傳聞、吟詩、作文,使得這個寂寞多年的半山園便成了京師的一個名勝古跡。
方孝孺他們選了這個地方聚晤,一來圖個清靜無市囂之擾,同時他們都十分仰慕這位拗相公的文才氣節,有意憑吊他在鐘山的偃影之地,天下著小雨,鐘山半隱半顯在濕濛濛的霧氣中,崗巒上草綠花紅,時鳥啁啾,幾橫坐牛背的牧童戴著斗笠披著蓑衣吹著笛子浴看蒼茫的煙雨。
“果然是清逸靈秀之地,不怪王荊公選了這個地方隱居。”
黃子澄感慨地說:“好像這里還是謝公墩故址吧。”
“正是謝公舊宅,”齊泰道:“王荊公有詩為證,‘我名公字偶相同,我屋公墩在眼中。公去我來墩屬我,不應墩姓尚隨公。’可見王安石半山園必是謝公墩故址無疑。”
一向自傲的黃子澄矜持地笑道:“其實京師有兩處謝公墩,幾位大人可知否?”
對于京師并不熟悉的方孝孺聞聽后詫異道:“噢?還有此說?楊兄請述其詳。”
黃子澄抿了一口熱茶,口若懸河地說起來:“謝靈運曾撰征賦曰,視治城而北屬,懷文獻之悠揚,李太白有登金陵冶城西北謝安墩詩,序云,此墩即晉太傅謝安與右軍王羲之同登,超然有高世之志,于時營園其上,故作是詩,所謂冶城訪古跡,猶有謝安墩云云,那個謝公墩卻不是拗相公詩中所言謝安舊居,我們今天登臨的這個謝公墩才是王荊公當年的半山園舊居呢。”
齊泰輕撫胡須,瞇著雙眼,聽了黃子澄之言,不以為然,但是卻笑而不語。方孝孺見其矜持微笑,便問:“齊大人不以為然么?”
齊泰笑道:“黃大人此說,山人未曾聽過,還請指教。”
黃子澄并不客套,說:“城東原也有座半山寺,舊名康樂公,因謝玄曾受封康樂公之故,至其考謝靈運仍然襲封,今以坊及謝公墩觀之,兼及王荊公詩中所述方位,顯然指的是這里。而冶城北郊的那個謝公墩才真正是謝玄舊居,與此相距甚遠,王荊公在詩中誤把謝玄當作謝安了。”
“黃大人果然強聞博學,稽考入微,”方孝孺贊道:“王介甫罷相隱居于此,雖然弄錯了謝公墩的方位,卻留下許多膾炙人口的千古絕唱,如:澗水無聲繞竹流,竹西花草弄春柔。茅檐相對坐終日,一鳥不鳴山更幽。”
相互夸贊了一會,方孝孺皺著眉頭,總要進入正題的,但是如何啟齒,真的是有些為難,才想起,自己原來被那少年算計了。
開始想著憑借一腔的熱血,以自己的威望,應該是很好做出的,但是事情臨頭,卻知道真的不好辦。
眾人當然也知道方孝孺不會請他們過來閑聊,看到對方露出為難之色,于是都沒有作聲,一起等待著方孝孺宣布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