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臨江城里死人并不少見,病死或是老死,不過是尋常。
天已大亮。
街巷青石板上的血跡已然干涸,黑色的爪痕觸目驚心,被喊來的捕快彎腰瞧見被啃得不成人樣的尸體,即使經手過不少案子,見到那慘狀也不由得蹙了眉頭。
若非身上的飾物,都無法辨認出那扭曲的肉團是附近尋客的花娘。
那像是被野獸啃噬過,內臟都吃了個干凈,但奇怪的是留下的尸體像是被剝了皮,只留下紅彤彤的肉。
野獸可沒這樣的本事。
愛看熱鬧是人的天性,圍觀的百姓幾乎堵住了巷口,個個伸長了脖子去看,有幼童好奇鉆了進去,一旁的捕快眼疾手快地攥住后領捉了出去,粗聲粗氣地大吼“這是哪家的孩子也不怕夜里魘著”
賣豆腐的婦人急匆匆地抱走幼童,捕快人高馬大,手扶刀柄揮趕人群“大白日的,都不做生意了”
周圍百姓沒瞧見什么,心有不甘地離去,互相認識的邊走還漫無邊際地說出自己的猜想。
“指定是狼下山了,瞧這滿地的血可真嚇人。”
“我得趕緊讓李木匠修修我家的門,夜里來了狼可真是擋不住。”
你一句我一句,有鼻子有眼的,不一會兒就傳的滿城都是野獸下了山吃人來了。
林檀聽到那傳聞時綠蓉不放心地檢查了紫院的門和窗,她嘮叨著“那條巷子離咱林府可不遠,小姐可要和崔管家提了一句在院里多加兩個護衛”
林檀正在給兔子喂新鮮的草葉,它今日似是精神不振,勉強吃了兩口草再喂就扭過頭去。
“院里已有兩名護衛,不打緊。”
她一心撲在毛茸茸的兔子身上,見它不吃草,順著它的毛又將自己的點心遞到兔子嘴邊,鼻尖動了動,十分給面子地咬了一小口又停下了。
“莫不是病了”
林檀沒養過這種小東西,托腮戳著兔子肚子小聲嘀咕了起來。
綠蓉走過來想碰兔子,兔腿一蹬避開了她的觸碰縮在了林檀的掌心。
林檀的眉頭松開,受用地揉了揉兔子腦袋。
“我瞧它許是還不習慣,”綠蓉還沒入林府時也捉過兔子,她笑著露出一排白牙,“小姐無需擔心,等它餓了會自己尋吃的,餓不死的。”
說著又趁兔子不注意拉起一條兔子后腿,綠蓉彎下腰去瞧“這兔子肚子鼓鼓的,莫不是揣了崽吧”
林檀一聽,面露訝然。
“嗷”厲聲尖叫從兔子嘴里發出,綠蓉還未反應過來,額前一痛,松開了捉住兔腿的手。
侍女蹲在地上抱著自己的頭一陣暈眩,林檀懷里的兔子瘋狂地在紅檀圓桌上跳,怒氣沖沖地甩著長耳,林檀茫然地伸出手不知道先去撫慰哪個才好。
到底是多年的情誼,林檀朝著侍女走了過去“綠蓉”
綠蓉伸出白皙的手掌緩緩站起身,嘴里壓住痛呼“奴婢沒事。”
這看著不太像沒事的樣子。
她松開捂住額頭的手,露出一塊明顯的紅色兔爪印記,瞧這力道足以讓人暈眩。
兔子又嗷了一聲,像是挑釁和怒氣的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