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不知緣由,沈昭伸出手攬住李思筠的腰做保護之態,讓她臉龐緊緊靠在他肩膀上,又察覺到她真有些怕,他的手握緊她細腰,冷聲,“令史慎言。”
雖然不明所以,但縣衙為主人,也不想亂子發生在自己場上,所以他站起來,走到門口打圓場,“或是馮弟看錯了,這是高郎君的妾室。”
馮令史面目猙獰,大聲嚷著“這有什么可錯的這個賤人的臉爺記得很清楚,爺花了百金去買,最后在路上跑了”
此言一出,眾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再勸。
站在兩人身后的子弦知道,這馮令史所言,應當為真,當初他們見到李思筠時,她確實是逃出來的,而且很狼狽。
李思筠卻知千萬不能認下來,萬一沈昭懼怕其權勢,將她送過去可怎么辦,所以她抱緊了沈昭精瘦的腰,頭往下,埋在他胸膛里,“郎君,妾真的不識他,妾害怕”
縣衙的夫人姓趙,從身將家,年輕時也是位女中豪杰,認為男女無甚不同,那個小外室身份低,但也不應被折辱,大庭廣眾之下被兩人爭奪,不算美事。
趙夫人起身,走到縣衙身旁,看著這場鬧劇。
其實,馮令史和高家郎君都有好色浪蕩的名聲,但一看相貌,還是高家郎君更值得信任些。
馮令史仗著不知多遠的裙帶關系,平日沒少為非作歹,也可能是看中高郎妾室的美色,所以故意出言詆毀。故而,她冷面皺眉道“若依令史所言,這女娘性子烈極,不愿委身,同樣給人當妾室,變化怎會如此大”
似與趙夫人的話相呼應,李思筠往沈昭胸膛里又蹭了幾下,似乎害怕得不得了。她心中如今也真的惶恐,所以完全沒注意到被她抱住的沈昭稍微有些僵硬的身軀。
雖然有些許不適,但他并未厭煩,反倒伸手,摸了摸女子的青絲,似是安撫。
郎情妾意的場面,馮令史看得心間火更大,“還能為何不就是因為他這副小白臉相貌”
此話一出,除了最前面的縣衙夫婦還有李思筠幾人,其余人都暗暗發笑,這兩人對比太過強烈,也能理解那個女子。
說妾都是好聽了,同樣是無名無分,她寧愿跑了都不愿跟著為官的馮令史,反倒心甘情愿,陪上高郎君幾月。
牡丹花下死,似乎也適用于女子。
場面有些難看,馮令史仍咄咄逼人,但縣衙不斷給他使眼色,他瞇著眼打量著沈昭和李思筠,也給了退路,“這賤人就當白送你睡半月,今日跟爺離開,這樁事便罷了。”
李思筠雖然想離開沈昭,但她是想回國,不想被送去旁人府上為玩物,他雖然對她冷言冷語還威脅她,但似乎不會真動她。
退一步來說,就算必須失身,她還是寧愿被沈昭咬。
所以她緊緊抱著沈昭,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懇切求他,“伊伊害怕,不要將伊伊送走。”
如今互贈妾室也不算大事,有時還會被稱為一樁美談。
商戶面對官身向來無底氣,若是為了藏匿,此刻處處置外室的名聲已經有了,也不必再找一個,還平息了事端,不會鬧大被人發現。
若羅南在此,一定會勸沈昭將李思筠送出去。
“伊伊心悅郎君”
“再陪陪伊伊”
“郎君對伊伊真好。”
雖知她所說大多是假話,但沈昭也沒有一瞬考慮過,將李思筠送走,他大手扶住她肩頭,對著門口凜聲道“某沒有此好。她是我的人,不會拱手相讓。”
“你”馮令史怒極,后被縣衙拉了一把,縣衙示意其稍安勿躁,雖然商戶低賤,但如今高氏還有用處。
“呵,既如此,百金給我,這賤人便送你了。”為了大計,馮令史只得讓步,但要不回來人,錢財總給要的。
沈昭平淡道“既然令史非說她眼熟,某也無法,只能奉上百兩金。”
李思筠聽到這兒,知她徹底安全了,在他懷里悄悄抬起頭,從她這個角度,只能仰視見清他一側的面容,仍然溫和,卻有不可反駁的氣勢。
讓她有點安心。
明明是他們不占理,但從他嘴里說出來這種黑白顛倒的話,聽起來很是可信。
縣衙算是馮令史的上屬,卻邀著他往前走去,態度也是恭敬。路過李思筠和沈昭時,馮令史一聲冷嗤,“娼妓與賤戶,倒也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