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彥飲茶盡,“既如此,何必行下策還要累傷戳人心窩子”
江見月在殿中守靈,多少也聞得幾分朝政,知蘇彥心意,心中感激。
她目送日日前來請脈的太醫令背影,看手中又一盤新制的山楂蜜餞,片刻轉去靈前續了支香。
心道,“阿母,我會好好的,聽你教誨,與人為善。”
午后時分,她在內室整理母親的遺物,大多是一些衣袍和釵環配飾。
衣衫青碧,釵環素簡。
她揀了枚銀釵簪上,又套了身青色深衣,站在銅鏡前問阿燦可有阿母模樣。
阿燦是比自己陪伴母親還要久的人。
除了她,侍奉過李氏的人都死了。
“像,夫人少時,原也秀色清麗。原是弄丟了公主,愁白頭發。這不這兩年又鮮活了”阿燦沒忍住,淚眼婆娑地理過小姑娘衣襟,撥正她的發簪。
江見月給她抹去淚水,又撿起一個平安符扣在腰間,“這是新的,阿母還來不及送我。”
“這平安符是婕妤送給皇后的。”阿燦笑了笑,嘆道,“正是那日,陳婕妤去大慈恩禮佛,求了兩個,一個送給了皇后,誰曾想”
元豐十五年八月初十,大慈恩寺
果然,江見月在上頭看見隱在內側的蠅頭字跡。
半晌,她收了那個平安符,同衣物一起規整好,吩咐阿燦道,“你去婕妤處傳話,她身子不便,這幾日辛苦了,后頭逢哭喪再來吧,不必時時侯在這。”
想了想又道,“師父贈我的山楂蜜餞,你分出些讓她嘗嘗,若是能止害口,就讓師父多奉些上來。”
“阿母說,她孤身遠嫁,亦是不易”
江見月正回想李氏的話,感慨母親良善,驀然聞得一聲瓷盆碎裂的聲響。回頭一看,陳婉立在門邊,手中捧著的一盅湯膳砸在了地上。
“婕妤”江見月展顏,正欲上前問安。
“姐”卻見她面色煞白,咬住唇口,長睫忽閃間僵硬地擠出一點笑,方重新啟口道,“我燉了些糖水給公主,不慎打翻了,我、我讓她們再去燉一盅
話落,只扶著侍女的的手匆匆轉身離去。
“打翻一盞湯罷了,陳婕妤今個怎如此惶恐”阿燦見已經沒了人影,方起身收拾,“殿下,你往邊上歇會。”
“姐姐”江見月腦海中浮想著陳婕妤口型,將她未吐的話補全。
垂眸看地上破碎碗盞,慢慢轉過身再觀鏡中人。
青衣銀釵,眉眼肖母。
她伸手撫摸,喃喃自語,“她與阿母姐妹情深,縱是阿母魂兮歸來與她敘舊,她該高興,怕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