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不應,用得暢快。
一旁的江見月笑靨溫和,歉聲去了一趟偏殿更衣。回來后,又命婢子們陸續添茶奉點,閑話家常。
唐婕妤見其殷勤,并無追究書冊的損壞,心下滿意。
江見月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心中時不時想起書卷只得勉勵維持笑意,直到聽其說到“你父皇為你阿弟擇了蘇御史為老師”
蘇御史。
江見月面上笑容僵了僵,想起為母親守靈期間,有一回江懷懋問她想住在哪處殿中。她說了石渠閣處的偏殿,緣故是讀書方便,不懂也方便詢問師父。
江懷懋卻笑道,“你讀的書原就多了,再多亦無用。再者,一個公主哪能隨便見外臣”
江見月有些執拗,“兒臣想讀書。”
江懷懋便又道,“女兒家讀太多書,雜亂心神。給你尋個師傅,學學女工刺繡,靜靜心。”
母親靈前的香即將熄滅,江見月上前續香,低聲道,“阿母也很支持兒臣讀書,以前就寢時阿母都讓兒臣讀書給她聽,兒臣還給阿弟讀了許多書。”
“你阿母就是太縱著你”江懷懋嘆了口氣,“以后阿翁說了算”
“那些個書、你阿弟小,以后會好好護著的,斷不敢如此。”唐婕妤把話引入正題,“你和蘇御史熟,勞他擔待。”
蘇彥出使涼州時,因襄助平西而聲名大噪。后宅婦人也聽得他名聲,卻又聞是個讀書的文人,上承名士,下受門生。對于后者原沒有太大的觸動,但是如今到了皇城之中,兒子成了皇子,方知得一大儒教養的重要性,幸得天子擇其為師,唐氏自當慎重,方提前給兒子補窟窿。
“師父治學嚴謹,卻也溫和,做他的弟子乃榮幸之至,阿弟只要勤勉好學,便一切都好。”江見月眉眼低垂,突然就很懷念在抱素樓的日子。
唐婕妤聞言心下稍安。又略坐了一會,午膳時辰將至,道是要回宮同陛下共用,遂起身離開。
江見月依禮送他們至府門外,瞭望西頭的抱素樓,未幾回身修理書籍。這一日,從日上中天到夕陽殘照,補出的不過寥寥。
她跽坐在席上,捶了捶發酸的腰身,接過阿燦端來的降燒湯藥。
白日里,她精神尚可,胃中尚能忍受,多來都是夜間發作厲害,疼痛難忍。
她吹涼藥,慢慢飲下。
心中依舊惶恐,今日是十月初十,入住的第九日。
按她前頭打探到的消息,十月十二是蘇志欽七周年忌日,蘇彥自然會過了這日再歸,洛州距此也有十余日的路程,也就是她至少需再等半月。
可是她不能這般空等,坐以待斃,且得想想法子以防萬一。
如此思慮間,守衛匆匆而來,身側竟引著一位黃門。
“陛下有旨,命端清公主即刻進宮。”黃門打著拂塵,“另有府中湯令官,并今日給安王殿下侍膳者,一律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