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七凌晨,端清公主于府中遇刺,陪宿在此的夷安翁主受傷。
事情上報,直接呈到了掌管京畿衛隊的楚王章繼手里。
章繼踏夜入府,目光落在兩個少女身上。
夷安翁主左臂被劍刃劃傷,深可見骨,醫官還在包扎。端清公主受了驚嚇,手中握劍不肯松開,一臉煞白,被掌事姑姑阿燦摟在懷中。
屋中很靜,江見月喘息聲格外清晰,冷汗濡濕鬢發。
“六叔,你定要查出到底何人如此放肆,竟敢在您轄內行刺天家女。”夷安歷過戰場殺伐,看起來明顯比小公主鎮定,只是扯到傷口,還是抽了口涼氣。
“這個自然。”章繼環顧四下,問,“夷安,你們同刺客交手,可發現旁的端倪”
“刺客許是沒想到這么快被發現,吼了聲“快走”,聽著是京畿口音。但是”夷安看了眼自己臂膀傷口,頓了頓,“來人使的是煌武軍的一刀斬,只是對方沒想到我也會,被我格去半招失了準頭。”
沒多久,外頭勘查也出了結果。
因為晚間夜雨,足跡尚留。
從東窗到廊下,從屋檐到墻外,有三雙不同的足印。雨天之故,甚至點足借力的地方還有一點碎泥。
很清晰,是來往一趟的足跡。
再從府邸西墻一路尋找開去,有明顯離去的足跡。但來時足跡并不明顯,當是一路而來有時間掩蓋,而逃離時倉促方有遺留。
故而再按此刻逃跑的零星足跡尋找,卻出現了讓人撲朔迷離的事,足跡斷斷續續遍布整個“北闕甲第”,從東邊的宗親府邸到西邊的世家府邸,都有那么一兩處足印。
如此判斷,對方皆是高手,事發至今不到半個時辰,竟然行遍有十余畝地廣的權貴重地,且能在如此警衛中消失不見。
未幾,廷尉亦聞訊趕來,同執金吾匯合。因為牽涉到端清公主和夷安翁主,茲事體大。故而直將整個北闕甲第不分宗室還是世家,皆搜了個遍,但是沒有絲毫刺客的蹤跡。
天光大亮時,京兆府尹也參與其中,搜完東西二市,仍舊一無所獲。
這日沒有朝會,江懷懋在宣室殿理政,頭一樁處理的便是此事。
待閱過呈上的結果,又從章繼口中細聞了昨夜情形,只默了片刻,讓黃門前往梁王府傳旨。
夷安翁主救護公主有功,裳金銀絲綢,鹿茸人參,已示撫慰。
其余揭過不提。
宣室殿中,為這事復命的楚王章繼,廷尉王璞,以及因京兆府尹病假不在,代其前來的屬官趙謹皆心照不宣地跪安離去。
這樁刺殺,沒法定案。
為何要刺殺端清公主
觀公主生平履歷,可謂一眼到底。并無仇家。
若非要尋個嫌隙,便是七日前同安王殿下之間的手足不睦。
故而若將疑犯定為安王的人,動機是為報當日之仇。
證據勉強能有。
既刺客使用的是煌武軍中的“一刀斬”,同時能夠在北闕甲第全身而退,顯然有權貴庇護,如此看且可當是安王派遣的人。但刺客是京畿口音,煌武軍入長安不過兩月還不曾招募,全是雍涼兵甲。是故刺客身份難辨,也可認為是京畿人氏。那么按這個思路查下去,就一種可能,查到最后此人便是陳婕妤的人,一切乃陳婕妤處所為。如此,安王一箭雙雕,刺殺公主已報私仇,同時陷害政敵。
然也可倒過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