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日離宮之際,江懷懋感慨沉疴難醫,又不忍以國土換藥,笑談若來日發作,可讓公主婚配以沖喜。道是陳婕妤給她擇了母家侄兒陳九郎,年紀性情都是匹配的。如此也可了了他的一樁心愿,對圣懿仁皇后也有個交代。
一舉兩得
蘇彥以陳九郎已經定親,而陳婕妤在深宮不知情況為由給擋了。
“師父”已長成半大的少女,為男女大防,君臣禮節,縱是心中渴望,卻也不敢開口讓蘇彥再揉一揉自己后腦,感受他掌心的溫暖。
蘇彥眼下舉止,讓她心頭生慌,“可是您又要離京,還是又出了何事”
蘇彥亦覺越界,避手搖頭,“忽覺皎皎已經長成大姑娘,想你來日嫁人,頓生不舍。”
江見月一愣。
蘇彥又道,“皎皎若有喜歡的人,且告訴師父。你的事,師父還是能夠作上幾分主的”
嫁人。
喜歡的人。
小公主忽聞這樣的字眼,倒也不覺害羞,只覺莫名。
“我沒想過。”她脫口出來。
這個話題不宜深聊,蘇彥擱下不提。只道,“凡事有師父,總不讓你受委屈便是。”
江見月頷首,眼下月牙熠熠生輝。
膳過茶畢,夜升起,月色如霜。
蘇彥起身告辭。
他的馬車四角,各掛一盞三層蓮花狀風鐸,但凡風過車起,自鳴聲樂。
江見月站在門邊,看風鐸又看蘇彥,目送他上車,待他掀簾回望催她回屋,便聽話提裙入內。
一面府墻隔出里外。
馬車使得極緩,人兒走得也慢。
但是夜風起,車輪動,風鐸聲韻不止,響徹公主耳際。
而每一個晨風徐徐的平旦里,蘇彥或早朝或上御史臺,途徑公主府,都讓車夫放慢車速。
因為他知道,小姑娘要聽風鐸聲,聽到便安心又歡喜。
車上四盞風鐸,原都是正月里,她親手制作。
那會還沒有皇命示下,他總不好隨意入府。
她看著風鐸道,“無妨,聞音知您在,便已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