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開蛇的腦袋,看著已經力竭的長蠕動物,伸手遞給安王,“現下安全了,你玩吧。”
小男孩看面前白皙光潔的素手,又看那纏在腕間的長蛇,顫顫推卻,“果然皇姐是捕蛇的好手,手中無利器,還能這般厲害且給你玩吧。”
“安王殿下,你怎能將這等毒物帶入講經堂”溫如吟上來呵斥,“可知方才有多危險,此乃蝮蛇,有劇毒。”
“都怪那些狗奴才,孤明明交代要拔了牙齒的。孤就是想看看皇姐捕蛇去皮的絕技罷了”江仝避身看著被江見月送入竹簍的蛇,怒氣沖沖出去斥責了一頓給他捕蛇的侍者。
侍者跪地求饒,道是來時倉促,放錯了蛇。
如此被罰二十杖,揭過不提。
然蘇彥因拼力擲扇那一下,扯裂傷口,這會血濡衣衫,面色虛白。
“師父如何受的傷”江見月奔來解開他衣襟,見他左臂舊傷未退,胸口新傷裂開。
“前些日子審犯人時,大意了些。”蘇彥笑道,“我回后堂讓醫官處理下,你且繼續認真聽講。”
“聽話。”蘇彥理了理她發髻纏在一起的絲絳,勸道,“這日你救了安王,才處出些情誼,且趁熱打鐵。”
江見月點頭應是。
一點插曲過去,香盡,講經堂重新授課。
蘇彥確無大礙,止血包扎后回來,堂中還未散課。跽坐膝上的小公主見到他,終于重新露出一抹笑靨,安心聽課。
課程已過大半,這下半場講得是溫如吟留給江仝的三個詞。
秉文兼武,文經武緯,文恬武嬉。
顯然江仝經過方才鬧劇,對這幾個詞具體意思已經忘記大半。溫如吟遂逐一給他解釋,又結合前頭對抱素樓和蘇氏一門文武兼備的介紹,如此讓他明白詞義,引出“有文事者,必有武備,文武不可缺一”的治國理念。
不想小兒郎這會卻全不認可她的話,道是不必這般麻煩。
“他自個沒有耐心了,便全盤否定小師妹的理念,半點不聽,也就溫九這幅好性子受得住他。”趙謹湊身笑道,“你再不來,我且去尋你了,不然我怕要犯上。”
蘇彥靠在榻上,“他不是說有簡單的法子嗎,洗耳聽一聽。”
“殿下道是縱然文武不濟,文恬武嬉,也有使國綿延的策略,不妨一言。”溫如吟尚自鼓勵。
安王有模有樣地清了清嗓子,目光轉來看過蘇彥,回首肅正道,“別以為孤成日玩樂,孤也聽人說政論事的。若是國中不臣,且聯姻;若是外邦亂,可和親。現成的例子,蘇先生當年不就是送陳婕妤與我父皇聯姻,如此延緩了前朝壽數。”
滿座無聲。
諸人目光凝在他身,不是因為他說的有多在理。實乃一句話得罪太多人,在場的沒在場的;犯了無數忌諱,過往的,現在的。
偏小兒郎不死不休還在高談,他目指身邊的手足,“皇姐,你覺得孤所言可對來日孤繼位大寶,若朝中不平,你效力否”
“孤效力阿弟之意”公主似有混沌,目中疑惑,面上不解。
“和親啊皇姐受天下養,不是應該的嗎”
正午日光烈艷,逆光模糊公主面龐,辨不清她神色。
片刻,才見她低垂的眼瞼抬起,溫柔望向同胞手中,嘴角攢出一抹無比恭順的笑,“阿弟,所言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