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太瘦了些。之前,是不是受了許多苦”
少女的問句讓謝折有兩分恍惚,他不著痕跡地抽回袖子,聲音冷淡,沒有泄出半分情緒。
“褪鱗之刑罷了。”
褪鱗之刑。
虞枝先前并未聽過這樣的刑罰,她抬眸看著謝折輕眨了眨眼,并沒有追問下去,而是開口轉了話題,“我廚藝不似郭伯伯那般精湛,唯有雪菜粥還算拿得出手,今日便還喝雪菜粥吧。”
說話間,兩人已經進了屋子。
虞枝走得快些,已經停在了一旁的炭爐旁,將銀灰炭重新燃上了。
屋子里的寒氣很快被驅散開。
虞枝轉身看向謝折,見謝折并未反對,遂露出一個笑來,“你在這兒等著我,我將雪菜粥煮好后,便給你送來。”
謝折應了一聲,兀自在桌邊坐了下來。
虞枝小跑著出了房間。
謝折收回了落在她背上的視線,轉而抬手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垂眸看向露出一小截的手臂。
原本白皙的手臂上,隱約有紋路出現。
謝折垂眼看著手臂上的皮肉緩緩跳動,拉扯。神色卻沒有半點變化,好似對于皮膚上的這些變化,早就習以為常了。
只是少女小跑回來的聲音讓謝折總是波瀾不驚的雙瞳中閃過一絲訝異,他收回手,抬眸看向虛掩著的房門。
只聽吱呀一聲,虛掩著的房門被人推開了。
是虞枝去而復返,手里還抱著一個木箱子。
虞枝身上帶著些許外面的寒氣,她輕輕跺了跺腳,又抬手在唇前呵了一口,才將箱子上的鎖給解開了。
“里頭是我平日用來打發時間的小玩意兒,謝折,你隨意取用。”虞枝將木箱子往謝折面前推了推,又忙不迭地轉身跑了出去,斷斷續續的話語傳進謝折的耳中,“我去做雪菜粥,很快回來。”
謝折的視線落在了敞開的木箱子上,里頭是些打發時間的小玩意兒。
九連環,棋子棋盤,一些記載山川湖海的書冊。
各色各樣打發時間的東西一應俱全,顯然這些東西的擁有者,在離月宗上十分受寵,不然也不會擁有這么多雖零碎,卻也是難以收集的小玩意兒。
謝折心底,總算涌起了一絲好奇。
虞枝不光表現得像是一只雪兔,其修為同一只雪兔也沒什么不同簡稱,手無縛雞之力。只要遇上修習過兩年的人或是妖,便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兒。
雖說謝折許久未曾入世,卻也是知曉,如今的世道,以實力論道。
天賦卓絕或是修為深厚的人,在任何一個宗門里,都是香餑餑。
可這離月宗,卻是將一個沒什么靈性的普通人視如珍寶,真是惹人好奇。
謝折的這些心緒,虞枝并不知曉。
她從屋子中離開后,從小步走變成大步走,最后又變成小跑,直到整個人跑出了院子,才停了下來,抬手扶著墻壁,大口喘著氣。
先前,雖然對于謝折的身份多多少少有了些猜測,可剛剛那一眼,卻是讓虞枝心底的那么點僥幸落空。
方才,虞枝從謝折寬大的袖擺處,見到了一只絕不能稱作手臂的東西。
便是現在再想起,虞枝仍舊是沒控制住自己打了個寒戰。
謝折的那只手臂上,看起來原先應該是布滿了鱗片的,只是現在那些鱗片不見了,只在手臂的皮膚上,留下了一排又一排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