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涵無語地看著他討嫌的動作,“我又不會吃人。剛才多謝你扶住我。”
站直后她也有些害怕,在這里倒下,不是摔破臉就是被人踩扁。
“不客氣。”兔頭默不作聲遞給她一張傳單。
傳單上是一家剛開業的花店。
“如果對,上面的內容感興趣的話。”青年身材高大修長,加上那顆兔頭,整整比伊涵高出兩個腦袋,像是一堵厚實的墻一樣,充滿了壓迫感。聲音悶悶地從頭套中傳來,在灼熱的夏日中有些失真,“可以掃二維碼關注一下。”
他的話術極其不自然流利,一句話卡了三遍才完整說完。
他盯著伊涵興致缺缺的表情,聲音是強裝出的古井無波“你不喜歡花嗎”
伊涵愣住了“也沒有”
她身高恰好在兔子的肩膀附近,目光向前直視,恰好看到他的西裝上要掉不掉的紐扣,光禿禿的線頭僵硬地豎直,無聲地模仿著他此刻緊繃的姿態。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輕快地提了一下嘴角。
但下一秒,她立馬堅定“但我很討厭玫瑰,抱歉啊,我是看到玫瑰就會干嘔那種體質。”
她象征性地捂住了嘴。
傳單上用來宣傳的花恰好是玫瑰。
兔子“”
喜歡的保質期,也許比他想象的還要短暫。
“那好吧。”兔子說道,“記得小心一點,這里人很多,不要被踩到了。”
“好的好的,謝謝你。”伊涵笑意盈盈,腳步卻越走越快,差點走出殘影,兔子一眨眼,剛才還在身前的少女已經不見了。
就算兔子再遲鈍,他也知道,用人類的話說,伊涵是“敷衍”他。
他到底哪里做的不對勁,她甚至都不愿意多跟他說一句話。
兔子耷拉著肩膀,捏著傳單的手松開,花花綠綠的傳單紙一張一張從掌心逃走。
完蛋了,這下是真的被討厭了。
直到跑出去好久,伊涵才松了口氣。
幸好她機靈,不然要被奇怪的人纏上了。
回到酒店,她無所事事地玩了會手機,很早就上床睡覺了。
和昨天相比,現在的她物資充裕,還沒忘記帶上一直陪著自己睡覺的兔子。
伊涵抱著玩偶兔,將它長長的耳朵墊在自己的臉下。黑色的房間充斥著陌生的氣息,此刻她卻無比安心。玩偶身上散發著一股與自己如出一轍的洗衣液的味道,她將臉埋在它的腦袋上,眼皮越來越沉,昏昏睡了過去。
凌晨,屋內的不速之客悄無聲息地停在她的床頭。
兔子將自己灰撲撲的同類扔到一邊,手指輕輕地蹭了一下伊涵的臉頰。
要是能面對面問她到底喜歡什么樣的人就好了。
想到白天的冷遇,兔子委屈地蹲在地上,用力拉扯玩偶兔的耳朵。
可惡憑什么他被嫌棄,這個冒牌貨卻在伊涵懷里睡得這么舒服不公平
玩偶兔的耳朵抖了抖,粗劣的玩偶一瞬間被賦予了活力,察覺到本體強烈的殺氣,它短短的手腳在半空中晃蕩掙扎。
兔子松手,它一下子摔趴在地上,扭著身子屁顛屁顛鉆進他的影子。
兔子的影子像是一汪漆黑的潭水,玩偶兔如同灌了石頭一樣跌入其中,再也沒有上浮。
不長眼的東西消失了。
兔子安靜地靠在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