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時間不長。忽然,一條溫暖的外套蓋在了她的腿上。他從來沒有做過這種體貼人的事情,有些羞赧地盯著自己的腳尖。
伊涵似乎有些錯愕地看著腿上的西裝。
西裝的面料算不上好,覆蓋在她的膝蓋上也不溫暖,讓人懷疑兔子是冰塊做的,才能有這樣冰冷的溫度。西裝最上方的那顆扣子不見了,只剩下突兀僵直向前伸的線頭。
碎片般的線索迅速在腦海中拼湊完整。
而兔子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露出了馬腳,他張了張唇,頭套底下的臉帶著糾結的神色,最后只是低聲說“我的衣服是干凈的。沒有汗。”
她知道。
上次就聞到了,甚至還是玫瑰味的。
伊涵微微瞇起眼睛,不安迅速散去了。她彎起的眼眸狡猾得像是狐貍,碎發從耳后滑下,她迅速擺出通常形態的親和笑容“嗯,謝謝你。”
兔子西裝下也是配套的潔白襯衫,身軀筆挺,肩寬腰窄,看上去身材極好。扣子嚴嚴實實地扣到最上面一顆,黑色的領帶壓住領子,尾端被他的手指捏住,翻來翻去把玩。這個動作有點孩子氣,但放在兔子身上并不突兀。
手指修長白皙,青色的筋脈在手背上隆起,指尖一點不明顯的小痣,紅得有些惑人。伊涵意識不察,目光被他的手指吸引過去。
因為伊涵的目光,他感覺自己的耳根在逐漸發燙升溫,最后也說不出什么讓她別看的話,只是頭越來越低,差點和自己的胸貼在一起。
心臟在砰砰跳著。他的心里也像是住了一只兔子。
空調依舊涼嗖嗖的,伊涵的膝蓋卻很暖和。西裝焐熱了她的膝蓋,身體也漸漸變得暖和起來。
空氣中流動的,是一尺之內、鄰座“男人”身上攜帶的淡香。
想通了什么,伊涵的心情不由得放松下來。到家還要一會兒,她將頭靠在椅背上,隨著公交車的顛顛晃晃,不知什么時候閉上了眼睛。
再次醒來,是被兔子推醒的。
她枕在兔子的肩膀上,頭發甚至滑進了他的領子里。
伊涵立馬坐正,將頭發束起,她嘟囔著“我怎么睡著了,沒壓到你吧”
兔子搖手“沒事的。”
他妄想留住這一刻的溫度,想要車子一直行駛下去。
伊涵的睡顏近在咫尺,卻和夜晚是不一樣的距離,他終于堂堂正正地來到了她的身邊。
因此,明知道伊涵家的站點已經到了,他卻沒有提醒她,反而任由公交車駛過站臺。在站臺離去之后,他緊繃的身體才放松。
他又偷到了半個小時的時間。
要是能一直這樣待在她身邊就好了。但是很可惜,她醒過來了。兔子無不遺憾地為她讓出了位置,看著她匆匆離去,去趕返程的公交。
他往里坐了一個位置,換到了伊涵的座位上。掌心貼在了小小的人影上。
女人紛亂的發絲從發繩中溜出,她急忙用手攏住,手腕圈住發繩,黑色的長發遮住她的肩膀,小半張臉在黑色的映襯下白凈得出奇,她在臺下揮了揮手,然后轉身。
兔子手心的溫度將玻璃窗燙出了白霧,在伊涵的位置畫了個小小的愛心。
車輪漸漸滾動,兔子收回了目光。
他沒有看到的是,在遠遠的身后,伊涵伸手比出了手木倉的形狀,
“bang”她無聲地吹了個口哨,吹滅了不存在的硝煙,瞳孔因興奮而收縮。
終于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