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涵在聽到他聲音那一刻知道來人是誰。她顧不上其他,揉著手腕疲憊道“還好,就那樣吧。披薩是我的,你拿過來。就放這張桌子上吧。”
好在整層樓只剩下了她一個,但要是兔子不出現,也許楊總監會做出更加過分的事情。
兔子拖來了掃把,把地上的瓷片清掃干凈。
伊涵沒有制止他,算上加班,她連著上了快十個小時班,靈魂都要出竅了,要不是肚子餓得厲害,下一秒她就能睡著。
她托著腮,看著兔子忙前忙后,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在他離開之前叫住了他。
“我吃不完這么多,你也吃點吧。”她打開披薩盒子,“應該沒有人不喜歡芝士披薩吧”
她緊緊跟上下一句“陪我會兒你應該不忙吧。”
最后一句,她用的是肯定句。
兔子沒有察覺到她言語中的陷阱,一把跳進了她織好的陷阱中,相當乖順地在椅子上坐下,雙手端正地放在膝蓋上,像個第一次上學的小學生。
伊涵分了他一雙手套,之后再也沒有看過他。她餓得神志不清,胡亂抓起一塊餅塞進嘴里,動作粗魯,充滿著進食了迫切感。不知不覺,她連啃了四塊披薩,兔子手里的還沒有吃完。
相比于伊涵,他的吃相很斯文,塞進頭套里小口小口吞食。
伊涵將油汪汪的臉擦干凈,將垃圾塞進外賣袋子里。等到兔子吃完,她問道“吃完了嗎,吃完了就走吧。我去把燈關了。”
她行動間露出的手腕上多了一圈猙獰的淤青,兔子按住她“我去吧。”
燈一盞盞滅掉,兩人并肩走入電梯。
伊涵并不是沒有受傷過,相反,她經常受傷。工作翻閱文件時會被紙片劃開手,騎自行車莫名其妙會撞到膝蓋,走路被絆一跤扭到腳。兔子都知道,但是看著伊涵被另外一個人傷害,感觸是不一樣的。
他可以看一朵花被風雨吹落葉片,但絕對不容許她被輕易折斷。
兔子非常生氣,以至于本來應該說些什么來逗她開心,又硬生生錯過這個機會,以至于當他意識到這點時,伊涵已經靠在電梯壁上昏昏欲睡。
她很瘦,身材并不是因為刻意節食才保持的苗條,而是因為太過拼命,一直胖不起來。肩胛骨透過薄外套突起,凹陷奇異地糅合了陰影,像是有猙獰的翅膀即將突破那層軟綿的皮肉,掙扎著有力扇動。
燈光下,他的影子扭曲膨脹,從地上站了起來,露出野獸般龐大的本貌,無聲地嘶吼著。他放縱著殘忍的殺意,恨不得馬上將那個該死的人類碎尸萬段。
“你在看我。”她的語氣疲憊,睫毛用力顫抖了兩下,最終還是沒舍得睜開,她感覺自己已經進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態,語氣輕得像囈語。
兔子被抓了個正著。
影子縮了回去。
兔子“”
他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電梯到了一層,伊涵依舊閉著眼睛,她直愣愣地往前走,差點撞到門框。
兔子及時墊了一下,手心護住她的額頭,手背和尖銳的邊緣撞擊,很快起了紅印。
他亦步亦趨地跟在伊涵身后,像一條忠誠的影子。
伊涵困得倒頭就睡,完全沒想起來她還沒有回家。過去的兩年里,她通勤一直靠的是最近的公交站點,屁股剛挨上板凳,她找回了熟悉感,迅速安詳入眠。
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