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次,魏妝可要仔細拿捏住這位奶娘了,凡事要自己掌控到手中。她既然不打算再嫁入謝家,最好先給沈嬤打個醒兒,省得婦人什么時候再瞞著自己鉆了牛角尖。
魏妝便應道“沈嬤一路辛苦,哪能諸事都叫你操心呢,從前我在家中怯弱懈怠,出來卻是要學著獨立擔當些才好。只是謝府雖仁厚,老夫人亦周全,但間隔多年,兩家門第懸殊,許多的事情或與從前已不同了。此番我們入京,主要是為給老夫人賀壽的,旁余事還等之后再說。況且我適才原做了個夢,夢見嫁給謝家過得并不好,那樁婚約便順其自然罷。”
姑娘說話嗓兒如百靈鳥般動聽,裊裊婉轉的,讓人起不動勁。
沈嬤聽得點點頭,頃刻又搖起了頭,不滿道“哪能呢,是鴿姐兒思緒過重,襯到夢里自然便辛苦了。你這般美好,有誰能夠不喜歡筠州府賀家小爺簡直被你迷得,墮云霧中,不能自拔。若知道你出來京都要嫁人,怕是急得亂轉了是男人都一個樣,入眼先觀色七分,相處加三分,都逃不過對你的姿容動情。待明日你把這幾盆花送與老夫人,讓她瞧瞧你的用心,親事是準成的”
接著又道“再說了,祖父老爺與謝老太傅定下的婚約,當初還有大鴻臚褚家的旁證,怎好說賴就賴去謝府更非那般薄情薄義的做派。你今日學著出頭倒也是好,以后做了那高門貴媳,總要出去獨擋一面的。”
說起鴻臚寺卿褚家,魏妝又記起來一樁事。
看來她這次入京,也并非全然僅有謝家一條門路可用呢。
只因見沈嬤看起來已疲憊,便不再說些什么了。
魏妝順著沈嬤的心理,擇辭體諒道“去了謝府上再做打算吧,老夫人的壽辰當前,我們魏家雖不及昔日,可也不能薄了體面。總歸是偌大的盛安京,想要附上榮華奢貴,會有不少機會。”
沈嬤臉上歡喜嘖嘖然,果然環境造人,姑娘這一上京竟學會給自己打算了。好事,婦人寬心地蓋住毯子。
魏妝這一日之間經歷兩世,也是倦得不行,便闔上眼簾,欲舒適地睡上一整覺。
一夜走得穩當,卻是比預想中要提早了些,隔日辰時便到了盛安京。
昨兒乍冷,卻未在京城攢下多少落雪。盛安京乃天下第一繁榮的大城,只見金烏大街兩旁的商鋪林立,綢緞胭脂首飾等招牌掛得花團錦簇的,車馬行人更是川流不息。
沈嬤年歲長了醒得早,打一入內城就不斷掀開簾子看,看看這里瞅那里,嘴里重復念叨著“嘖嘖,不愧是大晉朝的盛安京啊。”“哎唷,京城就是京城,何能拿區區筠州府作比”
大有開辟了新地圖,今后誓死也要留下來之勢。
魏妝對這些早已熟稔了,不多驚奇。但為了使自己看起來像初入京城的少女,便也跟著沈嬤挑窗的動作,往外頭望上幾眼。
很快便到達了位于長興坊的謝府,賈衡領頭喝一聲“迂”。從馬車始一停下,謝府偌大的金銅門匾便赫然入目,簪纓顯貴,青磚琉瓦,高階森然。
一夜好眠過去,關于重生的真實感更甚些。
魏妝施施然下了馬車,暗攥一口氣。這一次,她定要過得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