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蕭瑟的北風中,邯鄲郊外行走著一支一眼望不到邊的隊伍,這是前去馳援宜安的趙軍主力。
執鞭緩緩策馬走在隊伍最前方的,是身穿胡服窄袖戰袍的主將李牧,塞外多年的風霜吹黑了他的膚色,也為他英毅的面龐添上了幾分硬朗。
同行的副將司馬尚扭頭看了他好幾回,見對方神色凝重,終是開口問道,“李將軍,您還在想那封信”
李牧點點頭,又搖頭,“是,也不是。”
他長期駐守雁門郡,與朝中眾臣并不太熟悉,跟司馬尚也是第一次搭檔出征,彼此并不熟悉,是以不肯泄露心思。
正因如此,當初接到桓猗信件之時,他便第一時間邀請司馬尚一同觀看,以示自己坦蕩之心。
哪知,司馬尚左右看了一下,策馬離他近了幾步,壓低聲音道,“此番秦國匆忙撤軍,確實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此事疑點太多,偏桓猗那廝又大張旗鼓給你送信此事老夫已吩咐下去,不許任何人外傳,免得若讓王上知曉,或會被奸人借機挑撥”
前些年李牧鎮守雁門郡之時,每日宰殺牛羊厚待士兵,花大量時間教士兵騎馬射箭,遇到匈奴來犯馬上命人躲起來,幾年下來,趙軍倒也沒什么損失。
其實,他不過借著麻痹匈奴人的時機,抓緊在訓練軍隊的騎射之術。但朝中之人可不這么看,有人趁機向先王進讒,說李牧膽小怯戰,不堪為將。
先王一怒之下將他召回撤了職,哪知李牧一走,新將領雄赳赳率兵跟匈奴人對打,每回都輸得屁滾尿流,先王這才將李牧重新調回了邊境。
當今之趙王雖已即位三年,但司馬尚私心里偷偷認為,以今王沉迷酒色、親近小人的作風而言,或許于國家大是大非之上,判斷力還不如先王,故而他擔心那封信會給李牧帶來災禍。
畢竟,李牧是趙國如今碩果僅存的挑梁大將,出則令匈奴人聞風喪膽,進則讓秦軍視為心腹大患,是以,他雖比對方大上十來歲,心中卻對李牧暗暗敬仰不已。
李牧驚訝看向他,真心感激道,“多謝司馬將軍為我周全”
頓了頓,他又道,“不瞞司馬將軍,我這幾日一直在想,秦軍究竟為何要突然撤軍以我對秦將的了解,桓猗于兵法一事遠不如王翦,但此人勝負心極重。原以為,小敗一局定能激起他的必勝之心,屆時,我軍再以調虎離山之計誘他入局,必能一舉殲滅這支秦軍,以此震懾秦人”
司馬尚亦沉思道,“確實如此,桓猗仗著秦國的實力,頗為狂妄自大,按理說,那支箭足以讓他憤而再次發起進攻除非,他有不得不撤的緣由”
李牧面色一肅,喃喃道,“難道,是接到了秦王之令”
司馬尚抬首看向遠處山丘,內心愈發迷茫道,“若真如此,那么問題又來了那位秦王素來虎視眈眈,將我趙國視為第一塊到嘴的肥肉,秦國兵強馬壯,他又不知將軍之戰術謀劃,為何會突然下達撤軍之令莫非秦國發生了內亂”
李牧緊緊蹙起濃眉,低聲反問道,“司馬將軍可信桓猗信中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