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討厭顧念因,更討厭被汪婷秀“請家長”,不耐的從鼻腔里哼出了一個“嗯。”
得到這個答案,顧念因輕垂了下眼,接著對林惜禮貌點頭“謝謝。”
冷冷的,沒什么感情。
不過還算有禮貌。
林惜在心里評價著,心情倒也沒剛才那樣煩了。
她將拿著批條重的手插回了兜里,干脆轉身“走了。”
高三的預備鈴就是上課的標志,再從水房走回去,走廊就已經空了。
教室里傳來不同老師的聲音,很少有人注意到顧念因跟林惜走過的身影,只有太陽在追著她們。
敞著窗戶的走廊吹過來了一陣風,將顧念因披散的頭發吹起幾縷。
這人似乎今早剛剛洗過頭,濃黑的長發散發著柔順的光澤,風蕩過來有股很好聞的味道。
冷調的,不易被人捕捉。
一絲一縷的編織纏繞過來,像是一種無名花香。
還挺
贊美的詞語剛要從林惜的腦海中浮現,接著就被她緊急剎車般的停住了。
她轉頭看了眼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顧念因,眉頭又一次皺了起來。
她討厭這陣穿堂風。
高三教學樓跟后勤處所在的教學樓是學校的一南一北,即使是走連通幾幢教學樓的連廊捷徑,也要走六七分鐘。
自從剛才被風推著聞到顧念因的味道,林惜一路就沒有說話。
而顧念因似乎也不是一個多話的人,兩個人一言不發的走著,倒也沒比平均時間慢多少。
看著后勤處的牌子出現在視線中,林惜領著顧念因來到了辦公室門口,禮貌敲了敲門“老師你好,我們是來領桌椅的。”
學校的后勤處是個閑差,一般都是幾個快要退休的大爺在這里坐班。
雖然他們不是老師,但很多學生還是會嘴甜的喊他們一聲“老師”。
這天在后勤處坐班的只有一個老頭。
他聽著林惜的話,扶著眼睛笑呵呵的抬起了頭,似乎已經知道會有人來,開口就道“汪老師班的是不是單子給我看一下。”
林惜點點頭,將口袋里的單子遞了過去。
許是尖子生班自帶天然濾鏡,大爺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爽快的將林惜手里的單子收了起來,還給她透露道“行了去吧,別去303,去隔壁304,那里放著幾套上周剛到的新桌子,好馬配好鞍,你們尖子生也得選一副好桌椅。”
“謝謝您。”林惜保持禮貌,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顧念因站在后面,隨之也跟著走了出來。
她剛剛站的地方不遠,林惜跟老頭的對話她聽的清楚。
林惜當然也知道,所以也沒有再跟顧念因復述的想法,拿過單子的手重新又抄回了口袋,昂了昂下巴,給顧念因示意道“你隨便選,選好了跟我說一聲。”
“好。”顧念因聞言只淡淡應了一聲。
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林惜對她的疏遠,她沒再多說什么,推開304的門自己一人走了進去。
門被推開,風也隨之涌了出來。
林惜就靠在門框上站著,撲面而來是一種木頭長久沒被曬透的潮濕味道。
這地方說是教室,實際上卻是一個大的儲物室。
好的壞的桌椅不被區分的堆在教室里,久未清洗的窗戶落滿了陽光,塵埃在陽光下跳舞。
“咔噠,咔噠。”
幾下桌椅晃動的聲音輕緩的在安靜里響起,透著種不緊不慢的感覺。
林惜百無聊賴,聽到這聲音就順著看了過去。
日光逆著鋪滿了她的視線,亮度過曝中勾著一道白襯衫。
顧念因此刻已經走到了桌椅前,長身直立,仔細的挑選著她的桌椅。
似乎是覺得披散的長發有些礙事,她拂手將它們悉數別過了耳后,于光影中露出一張完整的側臉來。
那長而濃密眼睫低垂著,光在上面打了道滑梯,緊接著落在了挺翹的鼻峰上。
這人有著上好的骨相,只是輕抿著唇瓣略薄,沒有什么顏色,卻又因此糅合出了一種過目難忘的,清冷孤傲的干凈感。
為什么這種干凈感會出現在這個人身上。
她不過是跟林得緣蛇鼠一窩,只能依附于他人的菟絲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