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家的晚餐非常有煙火氣。美琴夫人和諸伏老師都是很隨和的人,諸伏景光就更不用多說了,一頓飯下來,降谷零面前的碗就沒空過,一直有菜和米飯將他填滿。
晚餐吃完,降谷零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八點了,就提出要回家了。諸伏景光把他送出了家門,還囑咐他回家的時候要小心。
“你能來我真的很開心。”男孩一雙藍色的貓貓眼里盛滿了笑意,他笑著說“期待零下次再來玩。”
降谷零不自覺的柔和了眉眼,很輕很輕的笑了一下,“嗯,也謝謝景光,還有叔叔阿姨的招待。”
兩人互相道別后,降谷零獨自踏上了回家的路。
在繞過諸伏家居住的這片區域后,降谷零看見路邊的一個垃圾桶,快步走了過去,但還沒等到他走到,胃里的翻江倒海就讓他迫不得已的捂住肚子蹲了下來。
降谷零緊緊捂住嘴,想靠深呼吸平復不停往上翻的嘔意,但并沒有什么用。
金發的小孩滿臉冷汗,額角青筋直跳,終于忍不住松開手,偏頭吐了出來。
“哎呀你沒事吧孩子”一位路過的老婦人看到這一幕,連忙跑了過來,伸出手在吐的上氣不接下氣的男孩的背后輕柔拍撫,幫他順氣。
陰冷感瞬間壓了下來。
血腥在黑影里蠕動,仿佛一個巨大的蟲繭。它在老婦人身下的影子里蠕動,里面的東西迫切的想沖出來,卻仍被黑墨狀的影子牢牢擋著。
看起來濃烈至極的色彩,卻在里面的東西貼近時隱約透出里面橙黃色的扒在上面,妄圖扯斷束縛的不屬于人類的手掌。
降谷零一口氣沒順上來,又想咳嗽又想吐,喉管被灌入了大量空氣,脹痛的他覺得下一秒就要裂開了。
他攥住喉嚨,手撐在地上,直接往旁邊打了一個滾,以此斷開了這次意外的接觸。
老婦人被男孩不按常理出牌的動作弄的懵了一下,她看著坐在地上,仰著頭看她的混血小孩,在心里斟酌了一下才問道“是我嚇到你了嗎抱歉,我只是想看看你怎么樣了。”
藏在影子里的蟲繭在老人的手離開了他的后背后就消失了,但殘存的陰濕冷氣還是讓降谷零有點喘不過來氣。
老婦人的面相柔和,讓人見了就會有想親近的感覺,怎么看都不會像是擁有那樣一個東西在身上的人。
但降谷零從出院以來,已經被現實充分的教育過何為“人了不可貌相”了,此刻看著老婦人已沒了太多的意外感觸。
“謝謝您,我沒事。給您添麻煩了。”降谷零禮貌的說著,還彎下腰鞠了一躬,才拖著發軟的雙腿轉身離開了。
回到家已經快到九點了。房子里一片漆黑,降谷零只按開了客廳的燈,才給這冷清的屋子增添了一點光亮。
降谷零一邊揉著肚子一邊往廁所走,他胃里還是很難受,仿佛有一團火在侵蝕著胃壁,但又掌控著火候,不至于讓他疼得渾身抽搐,但就是讓他始終都處于難受的狀態里。
趴在馬桶邊干嘔了半天什么也沒吐出來,喉嚨卻越來越不舒服,降谷零終于放棄了。
從廁所出來,路過廚房,降谷零站定,似乎在心里跟什么糾結了一番后,還是抬腳進了廚房。
拉開上層的冷藏柜,里面整整齊齊碼著三摞大小統一的塑料飯盒,和降谷和彥之前讓他拿去地下室的那個一樣。
降谷零盯著這些飯盒,透過那層塑料,清晰的看見了里面盛放的東西,難以言喻的食欲涌了上來。他放在身側的手慢慢攥緊,呼吸也急促了起來,他的另一只手不受控制的半抬,似乎是想去拿那些飯盒。
降谷零狠狠咬了下自己的下嘴唇,猛地把冰箱門關了起來,用力之猛讓整個冰箱都跟著微微振動了兩下。
他把頭抵在關閉的冰箱門上,一頭金發耷拉下來,連同陰影遮住了他的臉。急促的呼吸讓他的雙肩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