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撲鼻全是濃烈的脂粉香氣,李尋歡心底長嘆昨夜竟又是在青樓度過
他翻了個身,只愿長醉不復醒。
卻有人大步闖進來,粗魯地推他一把,大聲道“大天亮了,還只是睡童百熊那老家伙又找我麻煩了,你快起來去打發了他”
李尋歡翻身坐起,只見一個虬髯大漢,形貌極是雄健威武,正滿臉不耐煩地看過來。
看李尋歡遲遲不語,那虬髯大漢催促道“只是看著我做什么還不快去我趕著下崖辦事,沒空和他攪纏”
李尋歡慢慢站起身,卻見自己紅衣曳地,樣式非男非女,身上也有些異樣。
床前有一座華麗的梳妝臺,李尋歡走過去,看了一眼,不由得吃了一驚。
只見鏡內人脂粉堆砌,幾乎看不出五官容貌。
那虬髯大漢跟過來,怒道“怎么這般磨磨唧唧難道還要再涂脂抹粉嗎快去干正經事要緊,我急著呢”
李尋歡站直身子,緩緩道“勞煩尊駕幫我打盆水來。”
虬髯大漢顯然吃了一驚,半晌才道“你今日吃錯藥了做什么這般客氣”
話雖說得無禮,他還是氣哼哼地出去了。
李尋歡打量四周,只見房內布置得花團錦簇,梳妝臺上放著繡花棚架,繡了一半的牡丹栩栩如生,顯然不是昨日喝酒的青樓妓館。
那虬髯大漢對自己呼來喝去,顯然也不是青樓里的龜公打手一流。
他伸出自己的雙手,細膩白皙,指尖輕微有些薄繭,并非自己慣用飛刀的那雙手。
正暗自心驚間,那虬髯大漢端著溫水進來,叫道“你快些洗漱了出去,我當真有事情趕著要下山去哩”
李尋歡洗了臉,接過漢子手中布巾,擦拭干凈,又轉到梳妝臺前去看。
鏡中人約莫三十多歲年紀,面白無須,烏黑的眉毛修作柳葉形狀,眼睛不算甚大,卻湛然有神,鼻梁高挺,嘴唇許是擦慣了胭脂,紅艷艷的。
這張臉不丑,可算得俊秀,卻絕不是屬于李尋歡的臉。
李尋歡頹然坐在繡凳上,只覺得一生從未遇到過如此奇絕詭異之事。
那漢子見他怔怔坐在鏡前,大聲道“怎么又發起呆來了”
許是知道自己語氣不妥,他走到鏡前,略放柔了聲調“你今日好看得緊,打發了那老東西,回來咱們好好親熱一番”
霎時,李尋歡只覺得身上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那漢子湊得極近,李尋歡忙忙地起身讓開,只覺得身法比平日輕盈快捷了不少。
他趁勢走出了房內,外邊是一處極精致的小花園,大片的粉紅玫瑰,花枝搖曳,芳香撲鼻。
轉過一處假山,他卻不知出口在何處。
虬髯大漢追上來道“等等我,咱們一起去,我一定要那老兒向當面我磕頭賠罪”
他氣喘吁吁地一路小跑,李尋歡毫不費力地跟在后面。
這片地方李尋歡從來沒有來過,出去后不知要面對何種情境,他試探著套話道“那姓童的如何得罪了你”
虬髯大漢怒道“他污蔑我,說我貪了風雷堂的孝敬。呸,整個神教都是咱們的,我豈會貪圖他那點兒油水”
有風雷堂的神教江湖中并無這樣的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