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感受到這股視線,疑惑地抬眼看了看他,“”你也想吃
可惜滿桌就這一盅,還是為著他近來飲食不進,神思倦怠,廚房里專門燉了送來的。
賈璉注意到薛玄的目光在賈環身上,于是笑了一下,便道,“等娘娘歸寧過后,這園子按照舊例原是該敬之封之。”
“但宮里夏太監傳了消息出來,說是圣上憫下。言說切勿使得繁美華境放至寥落,就此空置也太奢費了些,屆時省親之日由娘娘點了家中姊妹兄弟進去居住方不辜負。”
等到來年若是再有恩典,準許娘娘歸寧,園中自然再是一番恭敬肅穆景象。
賈環正托腮發呆,看到薛玄手腕上戴了一串胭脂碧璽含翠嵌寶十八子,這手串著實精巧奪目,那碧璽顆顆靈潤清透,底下墜的滿綠小福瓜冰翠欲滴。
這年頭的碧璽還是邊疆采來的上供之物,十分稀罕,也并不在京中流通,而且看他這物的品相,應當比上供的還好。
薛玄放下酒樽,“既是往后自家人要住的園子,方寸處便更要細致妥帖,妹妹和母親也在府上住了些日子。如今要造園子,我合該出些力才是。”
“但是我于此道并不精通,便也只能出些俗物就是了,這樣方是我的心。”
賈赦賈珍等人心中松了口氣,這便是應允了,于是面上笑得更加誠心,“這是見外的話,你有這心已是極難得了,怎么好叫你花消的,哪里有這樣的道理。”
賈環看著賈赦臉上的笑意,心想大伯你笑得牙都遮不住了,還擱這假模假樣的推辭呢。
薛玄輕笑了下,語氣十分溫和,“這有什么的。”當即便從袖中取出一青玉對牌,“到時有多少缺的,到我府上找管家取用便是。”
“你們如今也不容易,母親常對我說,就算是平民百姓,親戚自家有難的都還要互為幫襯,更何況我們這樣的人家。”
桌上眾人皆嘆氣稱是,回想起前兩年的光景,心中十分感慨。
“大有大的難處,小也有小的不容易。即便從前是心里有這一層,但我所有不過是些阿堵物,真說出來也怕你們嫌棄。”薛玄換了一杯清茶來漱口,賈珍便讓人撤了酒席。
“如今不比從前在金陵,各家之間走動得勤,關系也比從前近。又正逢了這樁喜事,我思來想去,總要出些力才安心。”
他這番話說得讓原就喝了些酒的眾人心里滾燙又熨帖,賈珍更是攬著薛玄的肩膀,感動得差點落下淚來,然后伸手把青玉對牌收進了懷里。
賈赦又重新讓人上好酒好菜來,說今日要敞開了大喝一場。
賈環心想若是薛玄出一本語言的藝術,他一定買一本來看。
一頓飯吃完,可以算是賓主盡歡。
薛玄說完那番話后,眾人都喝多了酒,爺們間倒也聊出一些真心話來,就是嘴有些碎。
賈環出來透氣的時候,里面喝得東倒西歪,“讓人進去收拾收拾,再派人到東府里告訴大嫂嫂一聲,套車送珍大哥哥和蓉兒回去。”
門口守著的人應聲下去了。
賈璉算喝得少的,但也是左腳拌右腳,出來的時候一把撲在賈環背上,“好環兒,我可沒我可沒醉”
“讓人送他回屋去吧。”薛玄跟著走了出來,只是他雙目清明,并無醉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