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翹從院外走了進來,手里抱著兩個琺瑯彩卉瓷瓶,“東府里小蓉大爺讓人送來的,還有副甜青釉蓮花紋的碗盤,讓三爺以后用著吃飯。”
趙姨娘接過那瓷瓶看了看,“這紋樣一看就是江南物件,定是這趟出門帶回來的,他倒是想著你。”
“這時候也用不到,收進去撂著罷。”賈環隨意看了一眼,好看是好看,就是這時節的花一時想不到有什么相配的。
賈環昨日睡得早,今日醒得遲,小腿又酸,整個人都懶懶的,“我先歇下了,吃飯不必叫我。”
雖然他這一覺短時間估計是不會醒的,但趙姨娘還是讓云翹去廚房囑咐做一碗羊肚菌花膠湯,等賈環醒了喝。
香扇蹲在邊上給兩只狗兒梳毛,聞言抱怨道,“還說呢,前兒三爺醒了想吃牛乳茶,我去廚房要非說沒有,眼見籠上蒸了那一大碗牛奶,瞎眼不給我們。”
不說還好,這一說就戳了趙姨娘的肺,自從賈環病好了以后她無不順心。
不管真心假意,到底被旁人高看幾分,就算是老太太、太太,對她也是十分的和善,何時能受這樣沒來由的閑氣。
“呸,什么東西,是誰回的你去我屋里拿五百錢照著砸在她臉上,叫她知道好歹。”
云翹連忙噓聲,“那祖宗才睡下,姨娘再生氣也小聲些罷。”
趙姨娘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卻又慢慢平靜下來,“不過是些眼皮子淺的老婆子,從前我能忍的,難道如今便忍不得了”她想著從前賈環說過的話,如今日子好過多了,更不必為旁人生那不值當的氣。
家里上下男女幾百奴仆,前幾年家中儉省,底下人怨言也多。
后來家景越來越好,鳳姐雖有心管一管,但是老太太如今不理論,大太太和珠兒媳婦不愿攬事,二太太只拜佛念經。
王熙鳳一個到底不夠,只能慢慢料理。
甘棠院的待遇已比從前好多了,只是若沒有好處,廚房里的人難免憊懶敷衍,這也是常有的事。
“罷了,也不是只對我們這樣,終究也不是什么大事。等省親別院造好了,二奶奶閑下來,她們的錯處也不用咱們來管。”
趙姨娘讓云翹到廚房去的時候帶一吊錢給管廚房的馬婆子,“別讓里頭的小孽障知道了,不然又說我銀子多得沒處花。”
幾個丫頭聞言都捂著嘴輕笑,做母親的竟然怕兒子念叨,可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雪球仰著腦袋不知道她們都在笑什么,但是也樂呵呵吐出舌頭。
“你也笑呢你聽得懂話嗎你就笑。”趙姨娘哎呦一聲抱起雪球,不免皺眉,“好像是挺重的了。”
“自求多福吧小雪球,你哥哥都不讓我給你們偷偷喂吃的了。”
烏云嗷嗚一聲,好像是說怎么只叫雪球,不叫我呢汪
趙姨娘抱著雪球,艱難地彎下腰,摸摸烏云的狗頭,“你還傻樂呢飯后加食都沒有了還擱這傻樂。”
“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