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鈞在一旁聽了這話,面色有些古怪,“他那樣的,這世間還有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皇帝伸手點了點他,笑道,“你啊總是覺得謹意年少封侯,恩賞過重,必定目下無塵,驕狂自大。但你若是與他深交,便知他雖有些淡漠,但性子卻是極好的。”
還不等水鈞反駁,他又話風一轉,“只一點不好,就像你說得,往后不好議親罷了。”
“他如今不忙著做生意了,指不定哪天薛老夫人就給他相看親事了,到時候皇祖父可要高興了。”水鈞說完又冷哼一聲,“也難說,萬一明年就成家了呢。”
承湛帝看他這樣,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元燁如今也十六了,改明兒我讓你皇祖母也給你相看相看”
水鈞一下急了,“父皇,您別故意拿我取笑。”
“哈哈哈哈哈哈”皇帝大笑兩聲,又見他漲紅了臉,便沒再繼續逗他,“好了好了,父皇不說了,不說了。”
被薛玄護著在原上繞了許久,賈環總算是能自己執著韁繩慢慢跑上一圈兒了。
“這馬兒果然溫順,半點兒氣性也無。”他被扶著下了馬,還喘著氣,面上看著卻極高興,好像從未這么暢快過。
薛玄用袖子給他擦了擦額間的薄汗,“今日可高興了”
賈環笑著點頭,“嗯”他又回身去摸那馱了他許久的白馬,“乖乖,你今日可辛苦了。”
“以后它就歸你了,得空取個名字,也好叫它知道根底。”
估摸著慶典快要完了,二人便慢慢牽著馬往回走,賈環心情大好,“它這模樣,合該叫湯圓才是。白中一點黑,正是芝麻糖餡兒的,甜得很。”
薛玄輕笑一聲,又拍了拍馬背,“你得了個好名字,今后可要記住了。”
湯圓仰著頭打了兩個響鼻,就像是在說自己知道了。
“過兩日,我要去一趟佛山,歸期未定,恐來不及給你過生辰。”薛玄從腰間卸下一個織金麒麟香囊遞給賈環,“這既是生辰禮,也是今日你學會騎馬的獎勵。”
賈環遲疑著接過來,“你把我當小孩子哄呢。”他從外摸了摸里面物件的形狀,“什么東西”
扯開束口的銀繩,里面竟是那件胭脂碧璽含翠嵌寶十八子手串,底下依然墜著那顆冰翠欲滴的滿綠福瓜,小小巧巧,惹人憐愛。
“這、怎么把這個送給我了”
薛玄把手串接過來戴在他手腕上,胭脂碧璽襯著雪白皓腕,極是般配,“之前因為蓋園子的事,你大伯請我去吃酒那次,我瞧你多看了兩眼,難道不是喜歡”
抬起手臂迎著日光看那手串,實在是光華玲瓏,瑩潤璀璨,“好看的東西,誰不喜歡。”
“這東西我送到相國寺讓主持奉了一個月,是開過光的物件,正好你戴著保平安。”
賈環心里一時說不清是什么滋味,像是被一股細細的溫流熨著,有些酸澀又有些喜歡,只愣著點了點頭。
二人牽著馬慢慢到了追風館外頭,他摸了摸湯圓的馬臉,“你先在這住著,等春狩完了跟我一起家去。”
“侯爺,侯爺,慶典要散席了,陛下請您過去看看。”追風館門口有一位內侍正等著二人。
薛玄嗯了一聲,“我這就去。”
“我也一道去吧,出來這么久了,免得二哥哥找我。”賈環把湯圓交給之前那位馬屯官,并囑咐他好生照看。
三場馬球和一局馳逐勝負已分,方才還熱火朝天的圍場此刻響起了禮樂和敬旗舞。
賈環貓著腰回到原位坐下,又沒忍住朝皇帝坐的高臺看過去,見薛玄正和身旁人說話,便收回了目光。
“怎么去了這么久差點要出去尋你了。”寶玉見賈環回來了,總算放下心來,“方才那局馳逐才叫精彩,北靜王奪了頭彩,可惜你沒見著。”
“是我沒眼福方才出去見了美景便忘了時辰,走得遠了些,也有些累著了。”
騎馬的時候還不覺得,如今坐下了大腿間卻著實酸痛,眼看午后垂釣也是不能了。
他端起茶杯才喝了兩口,周圍猛然安靜下來,只見最上頭皇帝的近身內侍匆匆下來一位,又彎彎繞繞走到賈環面前,“小公子,圣上請您上去說話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