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父神恩利爾,我的主神在三日之前去往了甘茲爾,請不要讓任何神在冥府殺死她,不要讓少女涅安娜在冥府殞命。”
恩利爾怒火中燒地站了起來。
“她又做了些什么,難道我沒有跟她說離冥界遠一點嗎她問我要什么我沒有給她她說出口的沒有說出口的哪一件沒能得償所愿”
他發狠道“她謀求偉大的天,也謀求偉大的地,她事前不跟我商量,現在倒知道要來找我了早就跟她說了冥界的權威不是一個天神應當謀求的,所有得到它的都必須留在冥界,那不歸之鄉的名頭難不成只是個擺設嗎誰能進入冥界又能期望歸來”
恩利爾的權能并不涉及冥界,如果穹僅僅只是進入冥河,沒有進入甘茲爾,那他還有辦法,只不過如果當真如此,寧舒布爾根本就沒有必要來找他尋求幫助。
見他不能在這件事上為穹幫助,寧舒布爾行了個禮就離開了,但恩利爾的心中卻亂糟糟的。
他當然不可能放著穹不管,那女孩從小就任性嬌氣得很,動不動就掉眼淚,即便他從來沒有違背過她的心愿,她也從未受過什么挫折。
寧舒布爾那副哀悼者的模樣,顯然穹已經在冥界遭難,一想到這,恩利爾再也坐不住了。
雖然他沒有辦法幫助她,但是恩基卻可以,這一刻他把所有過去的芥蒂和嫌隙都拋之腦后,立刻動身前往埃利都。
而寧舒布爾此時到達了烏爾的埃穆庫拉,南納的居所,她將剛剛說給恩利爾的話重復了一遍。
“父神南納,您的女兒去往了冥界,少女寧瑪莎爾正如那黃楊木,卻像木匠之木般被折斷,她在冥界殞命,而我只能為她哀悼,穿越天空的神圣駁船、光輝而神圣的主啊,請不要讓您的女兒寧瑪莎爾永遠在冥界受難。”
聽了這話,南納再也無法維持一貫的冷靜,他向來沒有什么表情的臉上也蒙上了一層慍怒,但這慍怒很快平息了,轉變為恒長的擔憂。
雖說南納并不像恩基那樣智慧本源的掌控者,但他有著智慧之主恩祖的稱號,也被譽為安神的智慧,他在乍一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難免關心則亂,但很快就又冷靜下來,想明白了穹為什么會做出那樣在常人看來危險又毫無理智的行為。
冥界的權能不是可以被謀取的權能,她當然可以憑借力量奪得冥主之位,但如果她當真那么做了,她就再也沒有辦法回到大地之上,她既然選擇去往那永無回返的死者之國,顯然不可能是突發奇想,她一定是經過了思考才這么做的,她一定有離開的辦法。
南納幾乎是立刻想到了恩基。
恩基手中擁有自創造主那里繼承來的生命之水和生命之草,他曾經接受埃列什基伽勒的求助,幫助她穩固在冥界的統治地位,如果穹想要通過誰離開冥界,恩基會是最好的選擇。
想清楚了這些之后,他的心情終于稍稍放松了一些,然后他心平氣和地對著等待他回復的寧舒布爾說道“冥界并非我的領地,在這方面我沒有辦法幫助你。”
聽到他這么說,身穿單衣的寧舒布爾也沒有再說什么,她行了個禮便離開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她去往的必然是恩基的阿布祖。
不過南納卻沒有辦法恢復原來的心境,在寧舒布爾來之前,他還在烏爾的河畔垂釣,但現在他絲毫沒有那份心情了。
雖說他天性便如同他所掌控的月亮一樣冷淡,和所有神的關系都不是特別親近,即便是面對創造他的父神恩利爾,他也只是以禮相待他對誰都是按照規則維持最基本的體面,與之相對應的,其他神對待他也是一樣,但穹卻不在這個范圍之內。
她好像天生就沒有“邊界感”這個概念,只憑著自己的喜怒好惡決定和誰親近,并且絲毫不理會對方的態度,或者說絲毫不理會對方外在表現出來的態度。
即使她只在烏爾居住了短暫的幾年,隨后便長期定居在尼普爾,但南納和穹相處的時間仍然比他和任何神相處的時間都多,對她的感情也比和任何神的感情更深,他現在只覺得煩躁。
寧舒布爾雖說是專職的侍神,并且還是所有侍神之王,她的能力在她的同行之上,但現在南納卻沒有辦法將事情安心地全部交予她。
雖然在之前他從來沒有主動拜訪過除了尼普爾之外的其他城邦,但現在他決定要去往埃利都尋找恩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