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孩轉頭,靜靜地看著他們。
很難想象一個孩子的眼睛里能盛得下這么復雜的情緒,那些情緒多是陰暗、壓抑的,甚至帶著些許敵意。
佐藤不明白他們對警察的敵意從何而來。
那個女孩也不愿回復任何與“哥哥”有關的話題,沉默許久后她幾乎是報復性地回歸了上一個話題
“本來有機會去上學的。”
警車里再度陷入沉默。在這之后,不管警察們再怎么追問,他們都不再回話。
佐藤和認識的前輩發簡訊,希望他能幫忙調查兩個孩子的信息。
今天一大早,鬧鐘鈴聲響起,佐藤掙扎著翻了個身,把手伸向枕頭底下掏出手機。
為了給兩個寄養在她家里的可憐小鬼頭做早飯,她比平常早起了半個小時。
一整晚過去,手機里哐哐當當冒出一大堆信息。佐藤粗略地看了一眼,這些簡訊里面包括倆小孩的調查結果、宮紀傳來的消息,還有搜查支援中心的手機數據復原報告。
她一一點開,看了過去。
那兩個小孩10歲的森川轍平和9歲家山理穗,第一次的法定入籍是在4年前。
4年前的長崎縣,警方圍捕一伙3人組織的人販團伙,行動結果顯示該團伙中2人被逮捕,1人逃脫。逃脫的那一人至今仍在通緝名單中。
而那個團伙留下來的孩子們約莫有十來個,年齡大都在5歲到10歲之間。小孩們蝸居在一起,是一副黑暗悲慘到不似人間現實的奇詭畫面。
即使是年齡最大的孩子也說不出一點他們原有的社會信息來。歷經一系列政府會議和社會組織援助后,這里面殘疾的小孩被送去了特殊福利機構,而森川轍平和家山理穗作為少有的、手腳健全的孩子,被登記在長崎縣一所福利院名下。
經歷過重大創傷的兒童會有相關組織人道援助上的心理輔導。佐藤皺起眉,森川轍平和家山理穗的心理輔導報告只有寥寥幾頁,評估記錄和疏導記錄做得潦草,字里行間充滿敷衍的氣息。
進入福利院沒多久,森川轍平和家山理穗再度失蹤,而管理人員聲稱倆小孩自己跑了出去。兜兜轉轉4年過去,他們不知為何跟在了津川優子和高野秀樹身邊,又被卷入這樣一起案件里。
她又翻過一頁,調查結果的最后那位前輩附上了一則最近的消息。
這則消息稱,津川優子剛成年的時候,曾向戶籍科申請成為兩個小孩的法定監護人。考慮到津川優子的經濟狀況和兩個小孩身份的特殊情況,戶籍科駁回了該請求,并要求森川轍平和家山理穗重新回到福利院。
據說最后是麻生祝出手擺平了這件事。
佐藤腦海里翻涌出一天前審訊室的場景,針對早川理紗的問詢中,她標注了一句有待商榷的話。
現在這個疑點隱隱與這個拼湊家庭的慘局相暗合
“最后一個問題,高野秀樹信仰什么宗教嗎”
“并沒有。”俯視視角里的女孩子緊緊攥著裙擺,聲音夾雜著模糊電流聲灌進佐藤的耳朵。
“他非常厭惡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