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別墅背后是一片低緩的山坡,一條小徑蜿蜒而上,沒入前方黑色山麓中,山麓上聳著由疏到密的杉林,杉林搖搖晃晃,從上方灌下巨大的雨打樹葉聲。
雨水狂烈地從云層中潑落而下,泥土凹陷,凸起的巖石上水流潺潺流動,雷暴降落,吞沒微不足道的吼聲,閃電下劈,短瞬照亮巨大樹影。樹影向前傾倒流動,一陣狂風推著一小叢人影沿著山麓曲折前行。
在這片巨大樹影里,亮光閃滅的那瞬間,宮紀看到管家的口型他在前方一百米處。
前方一百米處,一截巖石從濕潤的黑土中突兀立起,巖石縫隙好像有小溪在流動,在巖壁尖俏處,雨水不間斷地下淌,最終流匯于一具柔軟黑影身下。
宮紀剛要上前,卻見安室透和脅田兼則一左一右越過她,十分積極地抬起了那具尸體。
又一陣雷聲轟隆落下,安室透一點點地順著廚師的僵硬的手臂往上摸索,從手腕到肩膀,最后掰過廚師的臉。
安室透的聲音被最后的雷鳴吞得只剩下個尾音“是他。”
那兩個人攙著這具身體往回走,宮紀和管家替他們打傘。
幾個人艱難地原路返回別墅門口,宮紀往前幾步去為他們開門。
在宮紀背后,安室透在另外兩人的窺視中,從廚師的袖口里摸出一枚紙片,藏進了自己的口袋。
大門被合上,所有擊打鼓膜的劇烈聲響被關在門外,只剩遙遠低沉的悶音。
連脅田兼則的聲音在這座溫暖巢穴里都顯得清透起來,他拔高的音調響徹在大廳里“這是怎么回事”
大廳里的景象與他們離開時截然不同,富口已經清醒了過來,這個易怒的男人正垂著手臂哭泣,梅澤蜷縮在沙發里,毛利小五郎坐在一邊,柯南在給為他的手臂包扎。
原先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友子倒是坐了起來,用滿是恨意的眼神盯著門口的幾人。
沙發上散落一段粗重的繩索,和榮不見蹤影。
在他們四人離開前,宮紀建議將昏迷的和榮先生綁起來,毛利小五郎一臉疑惑并且認為沒必要,柯南倒是積極地拿來了繩子。
“你們對病人太不友好了。”毛利小五郎控訴這群冷酷的人。
冷酷的人不為所動,宮紀和柯南分別拽著繩索的兩端,將和榮五花大綁,放在了沙發上。
此時的毛利小五郎右臂被子彈劃傷,柯南替他止血包扎后,從沙發上跳了下來。
他簡單復述了在宮紀等人離開期間,大廳里發生的事情。
和榮先生先一步醒了過來,只不過醒來的方式激烈得出乎意料。他被綁縛的四肢不自然地抽搐,身體軀干間歇性地痙攣,眼皮顫動,整個人倒在沙發上艱難地呼吸。毛利小五郎怕是什么中毒后呼吸抑制的癥狀,上前替他解開了繩子。
那個中毒昏迷的人,用一只手臂就將毫無防備的毛利小五郎掀翻在地。在毛利小五郎起身反擊前,他動作極快地摸出藏在靠柜暗格里的槍支,拿那柄槍對準了大廳所有人。
友子女士的槍被宮紀交給了毛利小五郎,他迅速掏出口袋里的槍支,與眼睛發紅的富口對峙。
毛利小五郎是前警察,是射擊方面的天才,他不難看出和榮拔槍、持槍的動作如何標準利落,手臂肌肉起伏間,那柄被他握在手里的槍猶如活物。
毛利小五郎不敢去賭和榮的射擊準度。
和榮的目光緩緩掃視過藏在沙發上的友子、梅澤和富口,他的身軀里仿佛蘊滿了暴戾的怒氣,一雙眼睛紅得嚇人。
最終,他將槍口對準了沙發側面,柯南正露出半個腦袋,拿腕間的手表麻醉槍對準他。
和榮有著驚人的觀察力和敏銳度,柯南被槍管鎖定,識相地舉起雙手。
“然后他一邊和毛利大叔對峙,一邊退回了二樓,從視線死角消失前他還差點射中毛利大叔的手臂。”柯南說。
管家聽到和榮消失,難得表現出一副急躁不安的樣子。他在沙發前來回踱步,暴怒出聲“該死的,那個人究竟在做什么”